沈若穿過來的時候,原主剛好被人退了親,據說是在街上與外男勾勾搭搭,不知廉恥,被傳的滿京都沸沸揚揚。
那李家自然是不肯再要原主,又因著這事,胸口堆了惡氣,便故意將退親鬧得滿大街都知。
原主一個想不開,死了。
換成了沈若這個一心求死且成功正在前往閻王殿的阿飄鑽進了這具殼子裡。
沈若渾渾噩噩的跪在祠堂的蒲團上,只覺渾身僵硬不能動,也不知原主究竟跪了多長時間了。
她又掃了一眼旁邊的飯食,一口不少。
估計原主是心灰意冷,絕食而亡。
緊接著,下一瞬,祠堂的門被人大力踹開。
從門外進來數道人影。
一身姿窈窕的中年女子走至牌位前,從丫鬟手中取香上香。
另有一嬤嬤站立在沈若面前,正對著她,語調譏諷:「三姑娘而今知道錯了嗎?」
沈若跪著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勉強用雙手撐著蒲團,幽幽道:「大概是錯了吧。」
「看來這幾日在祠堂反省確實讓你有幾分收穫。」中年女子上好香轉過身來,「現如今兩條路,你把當日與你通姦的男子交代出來,我看在往日裡的情分上,替你撮合一下,只是查驗不了對方的家世、品行,只能將你盲婚啞嫁過去。亦或者,你自行了結,也還丞相府一個治家森嚴的名聲。」
啊……
沈若干脆跪坐著:「我選後者。」
中年女子輕笑一聲,滿含譏諷:「三姑娘還真的是用情極深,不惜犧牲自己也要保全對方,只是不知那人如今又在何處,是否知道三姑娘此時所受的痛苦煎熬?」
沈若這次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既然三姑娘心意已決,來人啊,餵毒酒!」嬤嬤揚聲道。
沈若心裡一松,這傻逼古代,誰愛來誰來。
噗通一聲巨響。
在沈若的旁邊就跪了道影子,年歲與中年女子相等,只是更嬌柔漂亮。
應該是原主的娘,花姨娘了。
花姨娘幾個響頭狠狠地磕在地上,沒一會兒,額上就青紅一片:「大娘子開恩,若若這是一時受了大刺激,心智失常才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啊!若若也是大娘子養大的姑娘,望大娘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若若留一條性命。」
丞相夫人輕描淡寫一句:「如今不是我不給她一條生路,是她非要自尋死路。」
「大娘子再等等,這孩子估計是一時片刻還沒反應過來,等妾身勸一勸。」花姨娘抓住了丞相夫人的下擺,「大娘子,妾身往日裡最是聽大娘子的話,從不敢有違逆之心。妾身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若若能平安健康!求大娘子給個機會。」
丞相夫人垂眸瞧著花姨娘,仿佛在瞧著一個蠕動掙扎的可憐蟲一般,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非是我不願意給花姨娘這個機會,實在是老爺上朝之前曾放話,一定要讓我在今日給此事一個了解。」
「大娘子說的是什麼話,偌大的一個丞相府都是大娘子在管家,老爺又一向格外敬重大娘子。若是大娘子肯為若若求情一二,再寬容幾日,定然能救若若於水火之中。」花姨娘的頭磕在地上,鮮血都冒了出來。
沈若盯著那攤血,在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
花姨娘護犢情深,但卻不知殼子底下早就已經換了個人。
「花姨娘不必如此,與其來求我,不如去求求你的好姑娘,求她早點把姦夫說出來。如果兩人真的有情,我與老爺豁出去臉面,為她促成這一樁婚事,也不是不成。只是瞧著三姑娘,似乎未曾有此意思。」
丞相夫人嘴角一勾,神色漠然。
「三姑娘心高氣傲,瞧不上李二公子,自己找了個自認為是良人的人。可嘆,如今那良人在何處?」
沈若抬眸掃了她一眼。
花姨娘頂著滿臉的血,又撲到了沈若的面前,殷切地瞧著她,哭聲悽厲,又帶著殷殷期盼:「若若,就當姨娘求你了,把那人招出來吧。姨娘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姨娘,瞧不起當妾的女人。可事到如今,活著總比死了好啊。」
沈若盯著她額頭上的那片血漬,那句死了比活著清淨到底是沒能吐出來。
「若若?」花姨娘急迫喚她,「你說話啊,若若,你快說啊。」
沈若十分為難地看著她,實不知該說些什麼。
原殼子裡的人都沒了,讓她這個剛鑽進來,兩眼一抹黑的人說什麼?
丞相夫人等了片刻,只冷冷道:「既如此,就請三姑娘上路吧。」
話音落下。
從門外走進來一小廝,雙手端著一木方盤,盤子裡裝著一壺酒,一盞酒杯。
花姨娘徹底地慌了,忙將沈若護在懷裡,顫慄著瞧著丞相夫人:「大娘子,再給妾身一點點時間,就一點點就好。一定能問出來的,妾身一定能問出來的。」
丞相夫人的耐心見了底,給了嬤嬤一個眼神,賴得再理。
嬤嬤厲聲道:「動手!」
又從門外衝進來幾個小廝,強行將花姨娘和沈若分開了。
陪在丞相夫人身旁的丫鬟倒了一杯毒酒,走上前,掐著沈若的下巴,就要將毒酒給她灌下去!
「等一下!」沈若忽然開口。
丞相夫人的眼神一暗。
嬤嬤緊蹙眉頭,催道:「翠花,你還在等什麼!灌進去!」
被稱為翠花的姑娘下手毫不含糊,狠捏著沈若的下巴,就要把手中的毒酒給她灌下去。
嘿!
沈若是想死不假,但也不想死的這麼憋屈啊!
她雙手被小廝控制著,只能用頭一撞,猛撞在翠花的小腹,翠花慘叫一聲,手中的毒酒跌在地上。
沈若甩脫小廝,乾脆盤腿坐在蒲團之上,笑看向丞相夫人:「我又沒說我不死了,你急什麼?生怕我死不了似得。」
丞相夫人神色冷冷。
一旁嬤嬤厲喝:「大膽!」
「膽兒不大,也就這麼一點點,不然也不能死了又鑽了這具殼子。」沈若拍了拍手,捏著自己的下巴,左看看花姨娘,右看看丞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