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聖殿的位置，非常刁鑽。
除卻臨近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城外，周邊地界皆被厚重的白雪覆蓋，仿佛生命禁區杳無人煙。
此地具體屬於北國哪一片地界，秦遮吃不准。
地理這塊，是他的知識盲區。
沒過多久，在凱薩琳引領下，秦遮與她走進了小城中的一間旅店。
秦遮個人，對居住條件沒啥要求。
且事實上，眼前兩人沒有其他選擇。
這一件旅店，是寒夜裡小城中唯一一間旅店。
兩人進門的時間點很巧，旅店中一名婦人剛好拎著打烊的掛牌準備走出來，似乎準備歇業。
迎面遇上秦遮與凱薩琳，婦人微微一愣，臉上浮現虔誠的神色便要單膝跪下。
秦遮，她不認得。
但凱薩琳，北國有誰敢說不認識？
即便在這偏遠小城中，聖女之名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凱薩琳對此，顯然早有預料。
眼見婦人慾要向自己朝拜，凱薩琳展顏露出一絲如沐春風的微笑，揮手打出一道柔勁托住婦人。
「老闆，一間雙人房。」
？？？
婦人瞪眼。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產生幻覺了。
聖女大人光臨自家旅店，已叫她感到不可知置信。
誰能想到聖女大人開口便管她要一間雙人房？
關鍵聖女此行，有帶著一個男人。
且看男人的面貌明顯不是北國人，顯然不是聖女的隨從。
所以……
聖女大人在這冰天雪地的夜晚，帶著一個男人到旅店開雙人房是……？
婦人完全不敢往下想。
教會聖女，不容褻瀆。
她的想法，已犯大忌。
心中默默悔過，婦人選擇放棄思考無視秦遮，躬身開口。
「聖女大人請隨我來。」
說罷，她轉身引路。
秦遮見狀一臉木然。
婦人的神色變化，他有全程看在眼裡。
至此，他已完全無力吐槽。
女人心，海底針。
一直以來，他都不是懂得明辨女人心緒的角色。
但凱薩琳這一出，著實叫他看不懂。
眼前這旅店老闆一看就知道是教會的虔誠信徒，且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堂堂教會聖女見面給人家來上一句來間雙人房，這是生怕人家不誤會還是怎麼的？
不過最離譜的，終究是婦人選擇放棄思考的反應。
一路尾隨著婦人來到二樓，凱薩琳選了個靠窗的房間當先走進去。
秦遮見此悄然跟上的同時，有意無意看了婦人一眼。
然而婦人仿佛看不到他一樣，壓根沒正眼瞧他，默默轉身往樓下走去。
信徒這種存在，果然無法以常理渡之。
暗暗感嘆著，秦遮哭笑不得著帶上房門。
剛想開口吐槽一波，凱薩琳抬手比劃了個禁聲的手勢，揮手在房間裡設下足足五個截然不同的隔音陣法。
見到凱薩琳如此謹慎的舉動，秦遮狐疑著皺起眉。
「你們北國到底什麼情況？我怎麼感覺你……」
話沒說完，凱薩琳一屁股坐倒在床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坐下說。」
「……」
秦遮到嘴邊的話語被打斷，無言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坐下。
他跟凱薩琳，是老熟人。
男女之防，肯定要講究。
但是以兩人的交情，太過講究反而顯得生份。
凱薩琳見秦遮依言坐到近期，蜷起長腿雙手抱住膝蓋，輕聲道。
「大約一周以前，有一名神使在祈天聖殿中降臨。」
「神使？」
秦遮皺眉。
「確切地說，是一種非人的秘境生物。」
凱薩琳說著，道。
「具體是什麼，我說不清。但感官上我可以確定，降臨的神使絕不是人類。他與我們北國的信仰具有一定聯繫，知悉我們北國教會的一切。」
「所以？」
秦遮歪頭。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是非常危險的存在，需要儘快處理掉。」
凱薩琳神色凝重。
「等等，你先讓我理一理。」
秦遮扶額，古怪道。
「有神使降臨，對你們教會而言不是好事嗎？既然是神使，並非人類不是情理之中？」
「從教會的角度出發，有神使降臨確實是好事。」
凱薩琳不可置否著說了句，轉頭望窗外看了一眼，道。
「但從科學的角度深究，我們可以預見北國地界上出現了一個空間通道，有一個我們不曾發現秘境空間與北國建立了聯繫。這狀況，很不妙。」
說話間，她直勾勾地凝視過來。
「沒有信仰，北國將一無所有。但我們需要的僅僅只是信仰，不需要真正凌駕於我們的神明。」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秦遮點頭。
凱薩琳的表述，十分明了。
他確實已領會過來。
如今的北國確實有信仰，不容置疑。
但他們的信仰，並不盲目。
他們需要的只是虛妄的神明，而非實實在在騎在所有信徒頭頂的神明。
從以信仰作為修行體系的角度來上，如此說實話有些離經叛道。
但在當世講究科學修真的大環境下，凱薩琳的態度又合乎情理。
科學中，不存在神。
且正如凱薩琳先前所說，不論降臨在北國的是神使還是他們所信仰的神，充其量不過是通過空間通道來自這個世界的非人異類。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教會高層只要有點腦子，肯定不會忽視其中威脅。
教會，是北國的根基。
不容許任何外來勢力染指，哪怕是他們所信仰的「神」。
撇開這些神神叨叨的，神使降臨最為關鍵的一點，凱薩琳方才也已經說明。
有異類到來，喻示著北國地界上有一個未知秘境與現世產生了連結，並且這一片秘境空間中很可能有一個完整的高等文明存在。
這一高等文明是否與北國的信仰有關，不重要。
重要的是，期間威脅不可估量。
北國若是處置不當，很可能因此覆滅。
回過頭來，北國並未發現有未知秘境有與自家地界產生連結。
唯一知道的，只有神使是在祈天聖殿降臨。
抬手揉了揉眉心，秦遮道。
「這事有些麻煩，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
「盡力便可，我不強求。」
凱薩琳微笑，道。
「目前教會內部的情勢有些複雜，有部分腦子進水看不清情勢的蛀蟲變著花樣討好著那位神使，不過教會大部分人與我態度一致。北國高層那邊倒是問題不大，畢竟他們並不愚蠢，一旦教會被外來勢力迷惑掌控，北國毀滅只是朝夕之間的事。」
說著，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最壞的預期，是北國接下來會面對我們信仰的神明。不過這可能性不算很大，我得到的神諭啟示終究是來自神明的旨意。我想我所信仰神應該不至於那麼蠢，降下啟示讓把他與可能導致北國覆滅的威脅聯繫起來。所謂的神使，十有八、九是與北國有著相同信仰領先於我們這個時代的異類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