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遮從來不是喜歡擺譜的人。
雖說他是直接御空而來,但面對在場的幾名祭司他未曾故作姿態,面帶微笑。
可迎面撞上一句「法師」,他臉上的表情止不住變得僵硬。
輕輕咳嗽一聲,秦遮苦笑。
「別誤會,我不是和尚。」
「不是和尚?」
祭司詫異,怪異著看看他,道。
「這位先生,我們神社今日閉館謝絕參拜,不知你此來……」
「我來找人。」
秦遮說著,隨口扯了個慌道。
「我有位朋友是貴社的神使,她是今日主持海之祭的巫女。」
「先生你是鈴音小姐的朋友?」
祭司驚疑。
秦遮聞言微微皺眉,心道這祭司要不要如此沒防備,自己甚至沒道出人名,他怎麼不打自招了?
正納悶著,祭司忽然伸手比劃了個「請」的手勢,恭敬地說道。
「先生,裡面請。鈴音小姐先前有過交代,今日會有一位貴客來訪。先生既是鈴音小姐的好友,想必就是她提及的貴客。」
聽說巫女有過交代,秦遮挑眉之餘,點頭示意舉步上前。
與他交談的祭司見此悄然跟上,步調保持在他身後半個身位處。
進了神社正門,祭司止步指向神社內部一間廂房,說道。
「先生,煩請在客室稍等片刻。今日海之祭上有變故發生,耽擱了祭祀儀式,鈴音小姐主持完祭祀回來才沒多久。此時鈴音小姐正按照習俗沐浴更衣進行齋戒,需要再等一會才能完成,之後我會通知她前來與先生會面。」
「行。」
秦遮點頭,轉身走進廂房。
入鄉隨俗,是作為客人的基本。
從與他交談的祭司身上就能看出,這間神社十分講究有不少規矩。
此行到來他是客,配合一波還是很有必要的。
再者人家巫女是在沐浴更衣,能等肯定得等。
總不能人家姑娘正忙著洗澡,他硬要把人喊來吧?
獨自在廂房中落座,秦遮選擇閉目養神。
方才進來時,他就有觀察過。
這間神社清貧地很,一磚一瓦很普通,頂多就是打掃得乾淨了些,沒啥值得關注的。
……
在廂房中小坐了大概十五分鐘,「篤篤」一陣叩門聲響起,接著廂房門扉被人拉開。
秦遮聞聲抬眼。
隨之,一道身著奢華和服的靚麗身影映入眼帘。
來人,正是與邀約的巫女。
另一邊,巫女見秦遮盤膝坐在廂房內的軟墊上淺笑了下,一雙纖纖玉手交疊在胸前膝蓋輕彎行了個禮,這才舉步走進廂房。
隨手帶上廂房門扉,巫女嘴角含笑跪坐到秦遮對面的位置上,撲閃著明亮的美眸開口。
「你要殺的人,已經殺完了?」
「嗯。」
秦遮不可置否地應了聲,歪頭看看她。
「怎麼稱呼?」
「淺川鈴音。」
巫女微笑回應,優雅地拿過擺放在一旁的茶具給秦遮倒了杯茶水,接著美眸凝視過來。
「不知閣下名諱?」
「秦遮。」
秦遮坦然應對。
「秦遮?」
淺川鈴音微愣,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是龍國人?」
「我看起來像島國人?」
秦遮反問了句,隨後翻了個白眼。
「這麼說話很累,能實在一點?」
淺川鈴音聞言眼睛眨了一眨,姿態放鬆下來道。
「淺川鈴音是我這幅軀殼的名字,不能算是我的本名。」
「軀殼?」
秦遮皺眉。
「我的本名,恕我無法告知閣下。真名對我們星族來說十分重要,不便透露給外人。」
淺川鈴音輕聲講述著,道。
「我本是星族祭司,由於意外陷入了永恆的沉眠。正常來說,除非是大世界發生巨大變革引得我族回歸,我才有可能甦醒。但大約兩周前,我的意識被人喚醒召喚來到了這個世界。這幅身體是島國人給我準備的軀殼,也是用來困住我的封印。」
「……」
秦遮沉默。
淺川鈴音,很坦誠。
只是她此番話語的信息量,大得離譜。
他事先已知道淺川鈴音不是島國人,而是遠古存在。
可他不曾想到,後者的來歷居然有這種內情。
抬手揉了揉眉心,秦遮詢問。
「你明明沉睡著,為何島國人能將你召喚過來?他們將你召喚過來島國人,又將你封禁在軀殼裡是為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將我的意識單獨召喚過來的,明明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如此疲弱,甚至沒人能承受我的一次注視。很難想像,如此弱小竟能將我召喚過來。」
淺川鈴音搖頭說著,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召喚我的人知曉我的真名,且很了解星族的種族特徵,知道我們星族的意識可跨越空間與時間。」
說完,她似笑非笑道。
「至於他們為何召喚我,想必不用我說,閣下應該也有猜想。」
「你的眼睛?」
秦遮歪頭,目光注視淺川鈴音純淨的眼眸。
似是為了配合某人查看,淺川鈴音眼底顯露星海,淡淡地說道。
「我們星族的眼睛,可洞悉事物本質,可窺視未來過去,亦可用於殺伐。我目前只是軀殼,因而你看到的並非我真實的雙眼而是投影。但即便是投影,也可借用到我本體雙眼的部分威能。」
「這麼玄乎?」
秦遮半信半疑,道。
「你們星族單憑一雙眼睛就能那麼強大,且投影威力能借用本體威能。你的意識被召喚過來遭遇封禁,你為何沒有反抗?」
「我為何要反抗?」
淺川鈴音反問,隨後含蓄地笑道。
「召喚我的人,承受不住我的意志降臨當場死亡。島國雖有其他人知曉我的來歷,但他們並不知曉我的真名,無法左右我的意志。唯一可能對我有一點點威脅的人,他的命星註定在今日熄滅。」
說著,她似笑非笑著看過來。
「此事,說來還要謝謝閣下。那人地位頗為不俗,你們這個世界又講究法治人倫,我若對他動手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僅是意識來到這個世界又受軀殼限制的我,面對諸多強者的針對恐怕只有飲恨一個下場。」
秦遮沉默,皺眉盯著淺川鈴音。
她方才口中的「那人」,明顯是指索耶爾。
這女人的眼睛,難道真能窺視過去未來?
她預見了索耶爾今日會死,且知道人是自己殺的?
這……
未免太BUG了吧?
此刻自己坐在她面前,豈不是被她「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