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紅英拿起裝滿桂花釀的罈子,問趙歡喜要酒杯。
趙歡喜去廚房尋了四個杯子,分給她們。
「姐姐!我的杯子怎的這樣小!」
看著自己的杯子,足足比其他人的杯子小了一大圈兒,看起來像是其他杯子的孩子一樣小。
「你的酒量就這個杯子的量,喝了不夠再倒就是,這可是我專程給你準備的專屬,可別費了我的心意。」
趙歡喜也不想區別對待她,但是紅英那酒量,自己都不想說…………
旁邊的余煙輕笑出聲:「紅英,你是不是因酒鬧出過什麼笑話?」
趙歡喜接過罈子,將每人的酒杯都倒滿,舉起酒杯對幾人說道:
「你們能來,我心裡感激不盡,別的不說,這杯酒,我先幹了。」
說完一飲而盡。
這桂花釀喝起來甜絲絲的,倒是有點糯米酒的口感,聞著是濃烈的桂花香氣,醉人心脾。
「多謝許大哥送來的佳釀了。」
「嗯~好喝好喝,這酒不錯,再來一杯。」紅英喝完了她的那小杯,有些意猶未盡。
趙歡喜也不可能將酒給封上,只好苦笑著隨著紅英去。
「紅英,你少喝些。」余煙出聲提醒。
「小魚兒,沒事噠沒事噠,相信我。」紅英還給余煙的杯子也續上了。
幾人邊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余煙的眼神也在時不時的觀察許卿昭的反應。
酒過三巡,龐紅英果然如歡喜預料的那樣,開始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歡喜姐姐,我好睏……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她還想當面吃瓜呢,但是看紅英眼神迷離,還打了個大哈欠,估計她是困了。
暗自嘆了口氣。
對其餘二人說:「二位先喝著,我先將紅英送回去。」
「麻煩了,歡喜姑娘。」余煙沒起身。
趙歡喜將紅英攙扶起來,這大饞丫頭身上都是肌肉,還真是一點都不輕巧。
不過紅英每次吃飯都吃的很香,自己做飯給這丫頭吃感覺都有動力。
將她攙扶進客房,進屋之後將迷糊的紅英放到床上,還貼心的給她蓋上被子。此時紅英突然睜開雙眼,看向歡喜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清醒,
「紅英,你酒醒啦?」
紅英看著歡喜,突然委屈的喃喃道:「娘親,你來接我了嗎?」
神馬東西?趙歡喜一臉懵,之前她跑來家裡說余姑娘當後娘什麼的,想必紅英的親娘應該已經不在了,現在看到自己叫娘,不會是自己跟她娘長的像吧。
「紅英,要不要洗漱?」趙歡喜想走,但是被紅英給拉住了裙子。
此時飯桌上的兩人安靜的連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
還是許卿昭開口:「在下沒猜錯,龐姑娘應該沒醉吧。」
余煙明白這種小把戲騙不了許卿昭,畢竟她一直很聰明。
「許公子,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在下不明白余姑娘的意思。」
見許卿昭不為所動,余煙只能放個重磅消息。
「瑾初姐姐還活著……你知道嗎?」
此話一出,許卿昭的眼神里滿是欣喜,瑾初全名徐瑾初,是許卿昭的二姐姐。
當時她父親還在京時將二姐嫁給了當時的一個進士。後來那進士入朝為官,父親還在朝堂上對他有諸多幫助。
後來父親出事,那進士已經官居正三品。為保護自己的羽翼,狠心將她二姐姐休書一封,趕回了徐家,想跟徐家徹底斷絕關係。
二姐得了休書,一時萬念俱灰跳了河,最後連屍骨都沒打撈上來。現在聽見自己二姐還活著,許卿昭怎麼能不興奮。
「她…….她在哪兒……」
她終究是沒能忍住,爹娘大姐都不在了,本以為自己會孤苦無依,現在有姐姐的消息,她控制不住想去找最後的這個親人。
余煙看她的樣子,看向四周無人,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跟我爹去江南的路上,偶然在東臨府梵淨山,慈光寺里見到了她。」
「你的家裡…..也出變故了嗎?」
余煙苦笑:「我們兩家是世交,你覺得上面那位會放過我家?」
現在的皇帝即位已經快七年,一上位將國號「晉陽」。當時朝中大臣都以為是當時的太子會順利登基,當年默默無聞的四皇子突然榮登大典,是誰都沒想到的結果。
先帝駕鶴西去的時候已經六十多歲,這位四皇子也快四十。當時幾位皇子爭儲,鬧的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新帝登基之後,將原本站隊於別的皇子的大臣,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貶官的貶官。現在的朝堂,除了一些中立的大臣,就是之前四皇子的心腹。
但是這四皇子確實是有帝王之才,即位的七年以來,不僅將外敵打退,為現在的「晉陽國」掙了二十年的和平。還頒布了很多利國利民的政令。打擊貪污腐敗的官員。可惜這些貪官就像蠹蟲殺不盡,殺了一批再來一批。
許卿昭恨的是那個將她害的家破人亡的儲燁,卻不是為國為民的晉陽帝。
苦笑的搖了搖頭:「心狠手辣,是那位的做法。」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思想。母親每年都會開粥鋪辦善堂,怎麼都不該落得那種下場。這些年自己每次午夜夢回,都想殺了儲燁為自己爹娘姐姐們報仇。可是她做不到,也沒辦法做到。
余煙頓了頓:「當時你家落難,我爹有心搭救,卻自身難保被貶到了寧安府到那邊,只當了個縣令。」
說完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月光襯著燭光,此時的余煙看起來格外的淒涼。
「當時我想找你,可是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天子震怒,誰又能擋呢?當時我去牢里見了江姨娘最後一面,她告訴我,別去找你,可是她越這麼說,我越覺得你還活著…….嵐嵐………我們都沒有家了…………」
說完她的臉上又開始流下兩行清淚。
許卿昭見她叫出自己的真名,咳嗽了兩聲:「余煙姑娘,現在我叫許卿昭,莫再忘了。」
余煙的眼裡蓄滿了淚,就這麼怔怔的望著她:「我知道……許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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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京城。皇宮。勤政殿。
「陛下…有消息了…..」
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響起:「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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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歡喜從客房過來,兩人已經面色如常。這紅英也真是個小孩兒心性,愣是將她扣在屋子裡快半個小時。
這時一股狂風襲來,趙歡喜伸手感受了一下風的濕度:「起風了,看來要下雨了,這場雨真是來的及時,我的房子剛建好就下開了,老天爺真是開眼。」
這時狂風席捲著風沙,化身成粗暴的野獸,肆虐的刮向一切可以戰勝的物品。
趕緊將桌上的剩飯殘渣快速收拾了,正巧這雨如同倒豆子一樣傾瀉而下,差一點就將趙歡喜淋個落湯雞。
趙歡喜想起了自己努力耕耘了兩個月的菜地,趕緊披上蓑衣提著燈籠打算出門。
許卿昭跟余煙還想阻攔,一道閃電亮起,劇烈的雷聲仿佛要將天給劈個窟窿。
趙歡喜:算了,還是命重要,已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