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宴席一直吃到下午快申時(15:00),那邊寫禮的人也慢慢消失,許卿昭轉動了下自己發酸的手臂,這活兒還挺累人。
趙歡喜走過來,問許卿昭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會兒。
「沒事,快結束了。」
低頭看到禮簿上的字跡讓趙歡喜驚艷了一把。
這字寫的自然流暢,筆風流轉如同山間溪流,趙歡喜對這個大男孩兒有點刮目相看了。
字跡最是能反應一個人的性格,字跡的力度恰到好處,既不過於生硬刻板,也不顯得軟弱無力。它既有力量感,又不失柔美之態,讓人在欣賞之餘,也能感受到書寫者內心的平和與堅韌。
這字兒要是寫下來裱了掛起,誰還分得清這玩意是不是大師寫的。
身後籮筐里的大饅頭還剩下許多,趙歡喜想著一會給幫忙的一人拿兩個也就差不多了。
「你一個人住,晚上要是不嫌棄,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吧,都是自己家人,也沒什麼。」
許卿昭抓住了重點:自己家人………
微笑的仰起頭,毫不猶豫的答應:「好啊~」
跟他說好,趙歡喜就跑向灶屋去看看怎麼樣了,那些婦人已經吃好了再幫忙洗碗刷鍋。
大孫氏走過來對她說道:「你這丫頭,有酒上席不跟我商量一下,我好攔著我家那口子,他今兒個被人哄的高興,喝的偏來倒去是被幾人架著回去的。」
歡喜知道大孫氏不是在真的怪罪她,就拉著大孫氏的手笑著賠罪:
「嬸嬸~我錯了~等我明天起你家賠罪去~」
大孫氏戳了戳她的腦瓜,笑的一臉寵溺:「你還撒上嬌了這麼大丫頭。」
等她們收拾的差不多,趙歡喜就給她們一人拿了兩個大饅頭,兩斤豬肉。還有些沒吃完的剩菜也打包帶了回去。
反正現在的天氣愈加炎熱,這些剩菜留著自己家也吃不完。拿去分了,每家還能嘗嘗鮮。
最後人都基本的走的差不多,只留下田老太跟劉氏。
「歡喜啊,我們先回去了,你這幾天也辛苦了,收拾了就早些休息。」田老太叮囑道。
趙歡喜點點頭,環顧了下四周。這座草屋基本上都沒剩什麼東西,但是是有些東西能用。想想就叫田老太跟劉氏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都拿去。新家什麼都不缺。
兩婆媳挑挑揀揀,也拿了不少東西回去。
許卿昭跟他道別回家,說好等晚上吃飯的時候過來,趙歡喜應下就回了新家。
一開大門發現幾個丫頭跟兩個大人在院子裡踢起了毽子。
「紅英姐姐!到你了!」小引玩兒的滿頭是汗。
小盼跟余煙坐在會客廳的廊下看著笑鬧成一片的她們。
小念發現進來的趙歡喜,小跑過來抱住她:「娘親~你回來啦·~」
趙歡喜將手裡的禮簿順手放在余煙旁邊的高桌上面。一把將小念從地上撈起。
「念念,你是不是身上長肉了,娘都快抱不動你了。」
這丫頭真重了不少,現在抱著還真有些吃力。
「嘿嘿娘親,小念不胖不胖。」她揮舞著小短手,想從趙歡喜懷裡掙脫。
余煙看見桌上的禮簿,正巧一股清風襲來,將禮簿翻開了兩頁。
只一眼,余煙表情開始扭曲,忍不住拿起禮簿翻了兩頁。
趙歡喜放下小念,發現她的眼眶已經蓄滿了淚水,現在正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於是趕緊拿出手帕遞給她關切的問道:「余煙姑娘,你怎麼了這是?」
余煙看著禮簿上的字跡有些呆滯,哽咽的問道。
「歡喜,這個禮簿是誰寫的啊?」
趙歡喜看著她這梨花帶雨的模樣有些心疼,擦了擦她的眼淚,溫柔的開口:「這是上次跟我一起的許公子寫的,怎麼了啊?」
余煙聽見這個名字,再也控制不住,激動拉著趙歡喜的手問她:「他今年多大年歲?」
趙歡喜想想:她還真不知道具體的年齡,聽說被撿回來的那年十三四歲,現在也不知道過了到底幾年,估計二十來歲,但是也說不準確。
只能安慰道:「你先別著急,他晚上會過來吃飯,你當面問問,怎麼樣?」
龐紅英這時也發現余煙的異常,停下跟孩子們的玩笑走過來關切的詢問。
余煙的情緒也慢慢平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有些難為情的看向歡喜:
「歡喜姑娘,對不住,讓你見笑了。」
「沒事的,你們在這歇一會,我去廚房準備晚飯。」趙歡喜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能找個藉口趕緊溜走。
幾個丫頭也識趣的跟著歡喜去了廚房。
新廚房裡的東西都添置的滿滿的,新鍋具,還有什麼調料什麼的都是放的好好的,後院還有一塊地是專門放柴的地方,樑上掛了臘肉。還有個隔間是專門放糧食雜間。
前院的余煙跟龐紅英進了客房關起了門,龐紅英坐下給余煙倒了杯茶問道:
「小魚兒你怎麼了?怎麼突然……….」
「紅英,我的事,你都知道的吧……」余煙突然打斷紅英的話,一臉悲戚的看著紅英。
紅英遲疑的點點頭。
「我的父親是先帝在位時的通政使司通政使,後來新皇登基,將我父親貶到偏遠地方做起了地方小官,後來因為父親的同僚有意陷害,將我全家都抓進大牢,母親入獄不過半月就撒手人寰,而我父親還想申訴………,可是別人有意陷害又怎麼還會讓他有翻身之時?」
說著余煙的眼淚順著她絕美的臉頰流了下來,龐紅英趕緊上前輕聲安慰:
「小魚兒…..我在…...現在沒事了….」
「紅英,我哥哥他是進士啊,他們將我哥哥的手打廢了,他以後再也寫不了字了,我哥哥絕望之下,撞牆而亡啊……..」
這些事情,龐紅英不曉得,她爹只是給她講了余煙家中變故,有人委託她照看幾年,別的他爹也沒跟他細說。
現在聽余煙自己將這些事情說出來,龐紅英只是覺得心疼,同時又痛恨那些壞官。
「後來聽說是京城的某個大人物將我爹從牢里救出來,還官復原職,但我爹沒再接受,帶著我去了江南,直到今年,我爹因為在牢里落下的病根久病未愈,冬天感染了一場風寒我爹就過世了……..」
說到此處,余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悲傷的情緒,抱著紅英哭的肝腸寸斷。紅英也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背上安撫著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余煙。
「那這些…..跟許公子…..有什麼聯繫呢?」紅英還是不解,到目前,許卿昭都沒出現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