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相信你。」
許卿昭站如松柏,一陣風吹來,她眼睛裡的溫柔比山頂的風景更美。歡喜的心臟都漏掉了兩拍。
對於歡喜來說,這句話比我喜歡你我愛你那種話更具有殺傷力。
就好像漂泊半生的人突然有了可以依靠的港灣,有了一棵可以乘涼的大樹。
那日過後,榮山鎮橫空出世一位「別鶴居士」,所出的一本《石頭記》風靡到上安府乃至整個上安府。
石頭記寫的是天上的洚珠仙草報恩還淚的故事,裡面的詩句更是讓人望塵莫及。
只是可惜這位居士七日才更新了短短二十回。
於是就有人打聽這位「別鶴居士」是何許人也。就打聽到了大石村蜀香居,許多文人都想來一睹這位能寫出「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詩句的人長什麼樣。
就連幻境中的十二釵的判詞都被許多人津津樂道。
雖然才短短二十回,裡面的情節已經讓人慾罷不能,都想紛紛找到這位居士,問後面的情節發展。
「姐姐,我真的想不出了........」
此時的蜀香居內,歡喜將自家住的那個小院子騰出來,作為「別鶴居士」的根據地。
而裡面的何圓圓正坐在院子中間奮筆疾書,對面坐著歡喜同樣也是一臉菜色。
「我記得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你必須給我想出來,不然今天沒飯吃。」
「哪有這樣的!姐姐你虐待大學生!我要打12345!我要投訴你!我要勞動仲裁!」何圓圓扔下筆,趴在石桌上面不再動彈。
「賣身契還在我這兒你上哪投訴我去?還打12345,我打你個頭。」歡喜假意惡狠狠的說道。
「許大哥!你看看她啊!好歹是她的表妹,哪有這樣對待表妹的!」
許卿昭端起茶杯笑著搖搖頭,並沒有接她的話。
見她沒搭理自己,何圓圓就對桌上另一個角上的余煙撒嬌:
「煙煙姐姐,看看她倆呀~我曉得煙煙姐姐你最是公平了,你說說呢?」
余煙放下筆,慢悠悠的開始掰手指笑道:
「兩碗米飯,半隻燒雞,哦哦哦,還有下午的那籠小籠包,還有還有,靜姝她們吃的小食,哪一樣少了你的?」
何圓圓立馬噤聲,撅起嘴表示抗議。
「讓她別吃飯是對她好,你看看她,臉都圓了一圈兒,這個圓圓的名字,還真是對的起她。」歡喜補刀。
「啊啊啊啊啊啊,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錯了,我寫寫寫。真不知道你們三十七度的體溫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的。」
院中正一片祥和,突然元珍就進來問道:
「夫人,冬院的那位客人的小廝過來,說是有事情找您。」
歡喜抬頭,找她?
這都過去已經七八天了,從沒見過那位楚玉從院子裡出來,今兒個刮的是哪陣風?
她站起身來,看了眼許卿昭。
許卿昭心領神會的站起身來跟上了她的腳步。
走到院外,那個小廝果然在等著了。
「小兄弟,你家主人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小廝長得挺可愛的,小正太一個,就是表情有些冷冰冰的。
他看了眼歡喜,又看了眼許卿昭。
「在下叫不言,我家主人聽聞蜀香居最近新出了一本名為石頭記的書,讀完了前二十回念念不忘,想問問趙老闆一些事兒呢。」
原來如此。
等幾人到了冬院門口,不言攔下了想要跟進去的許卿昭。
「我家主人吩咐了,只讓趙老闆一人進去。這位公子請留步。」
許卿昭伸出的手放了下來。
不言比她矮半個頭,她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不言。
令不言有些不爽。
另一頭,進去冬院的歡喜繞著小路,走到了屋子門口。
她許久沒進來,這裡面似乎變了些樣子。
竹林里長起來了許多的新竹,深綠與翠綠相搭配,更顯得這個院子靜謐幽深。
正中間傳出來的琴音更讓她覺得這裡涼快了一些。
屋子中間同樣有石桌一套,她當時打的時候,還在上面畫了楚河漢界。
找老林頭打了幾副象棋,有客人需要的時候會拿出來。
院子中間一位身著白衣的翩翩小公子,用他白若青蔥的手指演奏著歡喜聽不懂的音樂。
高山流水?
還是十面埋伏?
聽曲音,有些悲憫,有些難過。但是好像又有些希望。
琴音未停,歡喜也不敢打攪。
「趙老闆,請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未停,頭也沒抬。
歡喜走到他對面坐下,開始細細地打量起了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兒。
一曲畢。楚玉才悠悠開口說道:
「趙老闆……看夠了嗎?」
他的語氣平緩如水,聽不出喜怒。
歡喜有些尷尬,忙笑道:
「楚公子不知道找我有何事要議?在這兒住的可還習慣?」
「很滿意,不過,我更關心的事情,想來不言也給你說過了。」
「害,你說那個啊……我跟我妹妹閒來無事編纂的小孩兒書罷了,入不了您楚公子的眼……」
「趙老闆何必如此謙虛?裡面的情節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寫出來的,這學問,中個舉人不是很容易?」
是的,她也這麼認為。
能寫出這樣高度的學問,作者肯定是一個大文豪。
可是她記得歷史文獻中並沒有提到曹公有無功名的事情。
不過能寫出這樣的故事,有無功名,想來對曹公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哈……哈哈,這也是運氣好,做夢夢見的,於是就將故事給我妹妹一說,才決定將這個故事給記錄下來。」瞎話張口就來。
「怎麼來的不重要,要怎麼留下才重要。趙老闆是聰明人,明白石頭記的價值為幾何,也明白這其中的風險。」
歡喜收起笑臉,表情嚴肅了起來。
「不知楚公子有何高見?我一個農家婦人,不知道那些道理……還請公子賜教了……」
楚玉將手放到琴上輕輕撫摸,抬頭用那雙濃密睫毛的眼睛看向她。
「咱們,不如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