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點頭,抬眸看了過去,「那趕緊去看看,孩子肚子疼不是小事。我有馬車,如果真病了,立即帶去縣城。」
柳盼兒跑過來,看這裡小寶憋紅了臉,李蓉一臉焦急的樣子,真以為李小寶生病了。
可就在這時候,柳盼兒看著邊上的李楠,氣定神閒正在吃米糕呢!
還記得昨天的時候,李小寶被蚊子叮了一個大包,李楠這個小可愛就心疼得紅了眼睛。
現在李小寶肚子疼成這樣,李楠居然吃糕糕,一點不擔心。
於是柳盼兒仔細觀察,發現李小寶跟李蓉的表現有些浮誇,心裡有了猜測!
李小寶在裝肚子疼。
裝肚子疼最容易,誰也不能看到他肚子裡到底怎麼樣。
不像發燒,手一摸就能摸到;也不像外傷,外面能夠看到。
柳盼兒伸手領了李小寶的耳朵,試探著問「裝病裝得很像啊?」
李小寶和李蓉都是一愣,娘親這麼快就發現裝病了?
一看到兩人這樣的表情,柳盼兒可以確定,李小寶在裝病。
柳盼兒頓時黑了臉,非常生氣。雖然平時孩子會說一些善意的謊言,柳盼兒知道,也不會拆穿。
誰還沒說過謊呢?
不說謊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可說謊裝病,是柳盼兒最討厭的,也是最煩的。
柳盼兒表情嚴肅,問道「阿蓉、小寶,你們誰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李蓉從來沒有看到娘親這麼生氣,小聲說「我們不想娘跟顧大人說太多的話,我們還有爹呢!」
李小寶點頭,「對!我娘那麼好,會有很多人喜歡,我們的爹爹在西北那麼遠,我們要替爹爹照顧娘親。」
柳盼兒聽到這話,翻個超級大白眼,以至於用力過猛,眼珠子颳得腦仁疼,「哼,就會貧嘴,以後這話可不要亂說。本來我沒有那種想法,但你們說了,被人聽到了,豈不是誤會我了?」
李蓉面帶羞澀,小聲說「娘,對不起,我們有私心。我們想念爹爹,也擔心娘親改嫁,就不要我們了。」
李楠吃完了糕糕,撅著嘴巴,「都跟你們說,不要說謊,不要擔心,娘親就算改嫁,也會帶著我們一起改嫁,是吧,娘親?」
柳盼兒哭笑不得,伸手擰了一把李楠胖乎乎的小肉臉,「小孩子整天胡思亂想,也不怕長不高。我行得正坐得直,我要是真喜歡別人了,我會先跟你們爹斷乾淨了。至於你們,想跟著我,就帶著你們,咱們還跟以前一樣。不過,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別胡亂猜。」
李蓉和李小寶鬆口氣,不那麼擔心了。
李楠拍拍小胸脯,不管怎麼樣,只要能跟娘親一直在一起,就很好了。
李小寶撓頭,頗為好奇,「娘,你怎麼發現我裝肚子疼啊?我覺得我裝得很像,跟真的一樣。」
「哼!」柳盼兒哼了一聲,「不告訴你們,我眼睛厲害著呢,你們說謊,我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李蓉和李小寶百思不得其解。
不遠處的顧邵,隱約能聽到柳盼兒壓低聲音和孩子們說話,轉頭看向別處,不敢多想。
柳盼兒再次回來,「小寶沒事,中午吃多了,揉揉肚子就好。」
顧邵點頭,「謝禮已經送到,這是養馬需要注意的,你仔細看看,告辭。」
顧邵親手謄抄了一份如何養馬的冊子,交給柳盼兒。
「多謝。」柳盼兒感謝,送顧邵離開。
等到顧邵走後,柳盼兒從顧邵送過來大箱子,拿出來一個刷子,開始刷駿馬身上的毛。
柳盼兒一邊刷,一邊哼著歌,「我有一頭小駿馬,我從來也不騎······」
李楠聽得莫名其妙,覺得娘親唱得不對,不過,怪好聽的。
就在這時候,梁公公過來了,他手裡攥著韁繩,但看到柳盼兒面前有一匹馬,微微一愣。
德瑞夫人已經買馬了?
可是他已經買了好了,明天就回京城,這一匹馬送不出去,他也沒地方放啊?
李楠看到梁公公,連忙跑過來,「梁伯伯,您來得正好,聽說您明天回京城,我送您一個小禮物,謝謝上次送我金子。」
梁公公慈眉善目,白皙的臉上,笑容可掬,「阿楠,送雜家什麼禮物?」
李楠跑到屋裡,拿了自己最喜歡的竹笛,下面有好看的流蘇穗兒,「這是我娘給我買的,能吹出來很好聽的曲子。」
梁公公看到這一支普通的竹笛,但流蘇穗兒挺好看,有個好看的絡子,他也不客氣,「這根笛子果然不錯,我收下了。伯伯喜歡你,送你一件禮物。」
李楠瞪大眼睛,「還是給我金子嗎?我已經有了,不能再要了。我娘說貪心的小孩,會被大黑狼抓走的。」
梁公公哈哈大笑,聲音故意低沉,不那麼尖細,拍拍李楠的腦袋,「不是金子,是這匹馬,送給你和你的哥哥姐姐,讓你娘教你們騎馬。」
李楠看著梁公公後面棗紅色的駿馬,跟顧大人送給娘親的駿馬一樣高大,「梁伯伯,真的是送給我的嗎?」
梁公公點頭,「是啊,喜歡嗎?」
「喜歡,可是這太貴重了,我沒有禮物會給你。」李楠嘟著小嘴,想要,但又怕給不起回禮。
梁公公笑了笑,「不用你現在還我,等你來京城了,來看望我,我就開心了。」
此時的梁公公,已經不自稱雜家,而是「我」,可見真的喜歡可愛的李楠。
梁公公看到高產紅薯之時的感情流露,以及他對農事的重視,讓柳盼兒對梁公公的印象很好。
「阿楠,梁伯伯送你的,你就收下,等你長大了,能賺錢了,可以送一份禮物給梁伯伯。」柳盼兒笑道,既然都送過來了,她也捨不得梁公公把那匹棗紅色的駿馬帶走。
李楠見娘親這麼說,點了點頭,「謝謝梁伯伯。」
柳盼兒看向梁公公,笑著說「梁公公,說不定您明年還能再來我們這邊,因為我有信心明年的雙季水稻加起來畝產一千斤,甚至更多。」
梁公公笑了,「此等祥瑞,雜家要替陛下過來看看,回去好好跟陛下說。」
寒暄幾句,梁公公看了看正在建造的房子,雖然四處亂亂的,但生機勃勃。這樣的農家小院,歡聲笑語。
能生活在這裡,一定很幸福。
這是他沒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的,所以特別奢望。
梁公公轉身離開,耳邊還有孩子們歡快笑聲,還有母女間的親昵舉動,一切都那麼自然親近,不像在宮裡。
孩子在很多時候只是爭寵的工具,都是互相算計的手段。那樣的母愛,冰冷而又殘酷,故而宮裡的孩子,夭折的特別多,能長大成人的孩子,少之又少。
梁公公想著等到干不動了,他就找個農家院,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