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賈府學堂讀書的子弟,無一例外,都享有賈府的經濟支持。
諸如賈寶玉、賈蘭等人,只要踏入這學堂的門檻。
每月都能得到二兩銀子的資助,用於他們的學習與生活開銷。
賈環自然也不例外,同樣享有這份待遇。
這也是他選擇來學堂的原因之一。
畢竟他一個月的月例不過二兩銀子,來學堂就能增加一半,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學堂中的其他子弟,雖然也都能獲得一定的銀子資助,但具體的數目,賈環就不得而知了。
賈府學堂的建立,初衷本是出於對子弟教育的深切關懷,希望為賈家培養出一批有知識、有才能的後繼之人。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學堂的純粹與理想逐漸消磨,被世俗的權勢與偏見所侵蝕。
在這學堂之中,學生間的身份差異被放大,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等級壁壘。
那些出生於富貴之家的子弟,享受著特權與優待,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而那些出身低微的子弟,則往往成為欺凌與歧視的對象,承受著不公平的待遇。
如今的賈府學堂,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寧靜與莊重,變得烏煙瘴氣,充滿了爭鬥與偏見。
賈環懷著對知識的渴望,走進藏書房,從中挑選了一本《論語》。
當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教室里,學生們各自為營,有的趾高氣揚,有的低頭忍氣,仿佛上演著一場場權力的遊戲。
但見課桌上堆滿了各種雜物,書籍、筆墨散亂地擺放著,似乎從未有人整理過。
牆上掛著幾幅斑駁的字畫,已經褪色得幾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大聲喧譁,或嬉戲打鬧。
有的人手舞足蹈,仿佛在表演著什麼,引得周圍的人鬨笑不已。
有的人則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全然不顧周圍的嘈雜。
講台前,一名學子正高聲朗誦著什麼。
但他的聲音被周圍的喧囂聲淹沒,顯得蒼白無力。
其他人似乎對他的朗誦毫無興趣,依舊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賈環環顧四周,心中一陣失望。
他原本以為,即便學堂風氣不佳,至少還能找到一兩個用心讀書的人作為榜樣。
現在看來,這裡幾乎沒有人真正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他輕嘆了口氣,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隨後默默地走到窗邊,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帶來了一絲別樣的舒爽感。
似乎為他稍顯壓抑的心情帶來了一絲慰藉。
翻開手中的《論語》,賈環開始沉浸於書中的世界。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賈環之所以選擇《論語》作為起始讀物,並非偶然。
前世他便對《論語》比較熟悉。
儘管四書中的其他三部他也讀過不少,且能記住一些內容。
但若論熟悉通讀程度,無疑是《論語》更勝一籌。
因此,賈環毫不猶豫地選擇《論語》,作為讀書的開始生涯。
古代讀書的方式,讓他倍感疲憊。
不僅需要一字一句地細讀,還要配合著搖頭晃腦的動作,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挑戰。
半個時辰下來,他便感到脖子酸痛,不得不停下來揉一揉。
就在這時,學堂外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賈環抬頭望去,只見教室里的許多人都跑了出去。
於是在心中暗自揣度,應該是某位重要人物來了。
想來在這學堂中,能掀起如此軒然大波的。
除了那位備受寵愛和身份尊貴的賈寶玉,再沒其他人達到這地位。
果然不出他所料,賈寶玉真的來了。
賈寶玉的到來,立刻在學堂內引發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賈環對此也頗能理解。
這些人來學堂,一方面是為了賈府的那點資助。
但更重要的,則是為了巴結像賈寶玉這樣的權貴人物。
若能成功巴結到賈寶玉,他們所能得到的利益,遠超過讀書資助的微薄回報。
畢竟,賈寶玉隨手賞賜的物件,或是他出面安排的一份差事,都要比他們在這裡苦讀一輩子書來得更為實在和誘人。
當然,對於那些真正有才華、能夠考取功名的學子除外。
賈環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隨後便收回目光,專心致志地投入到書本之中。
他雖想靜心讀書,但卻未能如願以償。
只是呼吸之間,便聽到有人高聲喊道:「大家快來呀,寶二爺到了!」
「寶二爺來了,走走走,我們快出去迎接。」
「快點,千萬別去慢了,錯過了可就沒機會了!」
學子們紛紛起身,爭相往門口涌去,想要到賈寶玉跟前獻殷勤。
「唉,真是沒法安心讀書了。」
賈環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放下手中的書本,搖了搖頭。
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環三爺,今日怎的如此沉得住氣?沒跟著眾人去迎接寶二爺?」
賈環抬頭望去,來人竟是賈復。
這個一向與他不對付的傢伙,曾多次與他發生衝突。
由於賈復年齡較大,加上前身性格軟弱,時常被賈復威脅恐嚇住。
對於此人,賈環心中充滿了厭惡。
正當他準備開口教訓兩句時,又有一人湊了上來,是賈珖。
好啊!
都來了是吧。
這兩個傢伙,每次見到他,都喜歡取笑或是侮辱他,有時甚至動手。
在賈府學堂中,可以說賈環最厭惡的人,非他們莫屬。
所以見到兩人出現,賈環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賈珖則是一臉戲謔地打量著賈環,隨後轉向賈復,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吧?環三爺怎麼說也是賈府里的少爺,論起身份來,與寶二爺那是平起平坐的。你怎麼能讓環三爺去做迎接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呢?」
他搖頭晃腦,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唉,真是不懂規矩啊!」
說完,賈珖又將目光轉向賈環,嘴角勾起一抹賤兮兮的笑容。
「環三爺,您覺得我說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