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成為鬼...變得更加強大嗎?」
「你如果...也得到...那位大人的認可的話...就會成為...我們的...夥伴了吧...」
「想!想!求上弦壹大人成全!」
獪岳再次雙手扶額,跪拜在地。 ❁
黑死牟依舊面無表情,他伸出一臂,手指的摩擦間竟流下了幾滴血。
「喝了它,你就可以...成為鬼」
獪岳還未等黑死牟說完,便雙手接過那幾滴血,開始舔舐起來。
隨後,獪岳忽然摔倒在地,他痛苦地掙扎著,低吼著,手臂間布滿青筋。
大概是過於疼痛,他不斷抓著地面,指甲間留下了絲絲血跡。
不一會兒,獪岳才終於緩了過來。
沅衣分明看到那個白淨的少年,耳朵變尖,皮膚慘白,嘴邊長出了獠牙,臉頰兩側還添有黑色虎紋。
他緩緩站起了身,向黑死牟行禮。
「走吧,隨我...去見那位大人」
黑死牟轉身,不再看他。
「是」
沅衣望著天邊的一隻鎹鴉悄悄飛過,心情頓時凝重起來。才短短數秒,這裡已是屍橫遍野,血腥味重的讓她不禁作嘔。
然後,靜靜地跟在黑死牟身後,沅衣特意走的很慢,卻沒想到獪岳與自己並肩。
他正細細打量著沅衣,忽然笑出了聲。
「我們是不是在游郭見過?」
沅衣一愣,接下了他的話。
「沒有」
「哈哈,不承認也沒關係。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你」
獪岳回想起半年多前,那個在音柱身邊的少女,那個幫他出面解圍的人,竟也成為了鬼。
真不知,是可嘆,還是可笑呢?
「後悔嗎?」
沅衣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
「後悔什麼?」
「變成鬼...」
「為什麼要後悔?成為鬼,可以獲得永恆的生命,能讓我不斷的變強,我要讓那些瞧不起我的渣滓知道我的厲害。我為什麼要後悔?」
獪岳越說越興奮,就連嘴邊的獠牙都在滋滋作響。
「就沒有...放不下的人嗎?」
沅衣想到了什麼,聲音逐漸放輕。
「哈哈哈沒有。怎麼會有?唯一的那個老頭也老是偏心那個黃色垃圾,我巴不得他早點死」
獪岳緊緊地握著雙拳,訴說著他的憤怒。
「這樣看來,我倆這次算是成為了鬼殺隊的頭號狩獵對象了吧?可真是刺激。趁著這機會,我早晚會把那垃圾給幹掉,讓那老頭知道,誰才是他真正優秀的弟子哈哈哈」
獪岳仰著頭大笑著,這聲音出奇的刺耳,令她不悅。
待走到十字路口處,沅衣終於下定了決心,停下了腳步。
「黑死牟,我有些事需要處理,先走一步,事成之後,定會向那位大人復命」
沅衣直勾勾地盯著他,現在的自己,已不懼那六眼的威懾。
「望月...好自為之」
黑死牟對著沅衣,像是在警告著什麼,但他卻沒有理由阻攔她。沅衣一笑,向他行了行禮,轉身便朝向另一路口奔去。
「我記得,那鎹鴉飛去的方向是...」
▁ ▁ ▁ ▁ ▁ ▁ ▁ ▁ ▁
一個悠哉的山村旁,臨著一條河,河的對岸是一座桃山。
放眼望去,顆顆粉色的嫩桃掛在樹枝間,露水從桃身下滑落,想來該是收穫的季節了。
在一個簡陋的小木屋內,臉上有著一道大傷疤、身材矮小的白髮老人,此時他正坐在床邊,手中握著一把長刀,面色凝重。
「因弟子墮落為鬼,桑島慈悟郎羞愧難當,現切腹自盡,以表天上!」
蒼老卻有力的聲音響徹了整間木屋,沒有人知道,這個老人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徒弟的錯誤,作為師傅的他應該負起責任,更何況自己曾經也是鬼殺隊的一員——鳴柱。
正當桑島慈悟郎握緊長刀正要朝著自己的腹中切去之時,窗外一陣風而過,幾道星刃將那把長刀割裂,啪嗒一聲,刀身掉落在地。
「是誰?!」
慈悟郎疑惑地望向窗外,只見一個身著流星圖樣服飾的少女正坐在窗檐上,翹著二郎腿,嘴角一揚。
「你是...鬼?」
慈悟郎大驚。
為什麼鬼會找到這裡來?這桃山也算與世隔絕,百年也未見有鬼進入,她是怎麼來到這兒的?來幹什麼?她剛剛是在阻止自己嗎?
「是啊,我是鬼」
言語中滿是雲淡風輕,沅衣並不害怕被認出自己的身份。畢竟,在前鳴柱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說老頭,何必趕著去見閻王爺呢?徒弟為鬼已是事實,哪怕你現在切腹自盡也改變不了什麼」
「你見過他?」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獵鬼人,僅從自己的隻言片語中就能捕捉到關鍵所在,拉起因果聯繫。
「不僅見過,由人變鬼的過程,我也在場」
沅衣歪著頭,言語中帶有一絲輕蔑。
「我們獵鬼人將永遠與你們鬼為敵,既他為鬼,作為師傅的我應當負起責任。我愧對鬼殺隊,愧對於人類」
慈悟郎瞪大了雙眼,一臉嚴肅地望著沅衣。
但他並不明白眼前這鬼來的目的,倘若自己還有一口氣在,等這女鬼一說完,自己便立馬將其斬殺。
「呵,那你還有其他徒弟嗎?」
慈悟郎一愣。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弟子犧牲自己的性命,那另一個徒弟又該如何呢?只能每日以淚洗面,遺憾終生了吧?你這師傅可真是當的好極了!」
沅衣不禁冷笑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有兩個徒弟」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為了一個渣滓,不值得。」
「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腐朽的老頭腦袋裡都長著些什麼?你要真覺得自己活得太長了,那不如把那把長刀,換成斬我們脖頸的日輪刀,去找你們主公,這樣也算補償鬼殺隊了吧?死在這兒會不會太可笑了?」
沅衣的笑意更甚。
桑島慈悟郎眉頭微皺,眼前這個滿眼不屑、嘲諷不斷的女鬼,似乎是故意用這種語氣來激自己。
雖然她的話很難聽,但是他總感覺,這個女鬼所說的一切,只是為了要阻止自己。
他依舊擔心著那個咋咋呼呼、總是偷懶鍛鍊的善逸,若自己真的死了,那善逸該怎麼辦?
一直希望他們師兄弟能夠和睦,也許,這個願望再也不會實現了吧?
善逸,若真的實現不了,你就替為師...清理門戶吧...
桑島慈悟郎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終究還是放不下...他的驕傲啊...
「善逸,他還好嗎?」
慈悟郎脫口而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一隻鬼關於徒弟的下落,雖然一直以來善逸都有寫信給自己,但他總感覺,這隻鬼,不一般。
這時的桑島慈悟郎,已不再是那個嚴厲的雷呼師傅,褪去稱呼,他也只是一個慈祥的疼愛後輩的爺爺啊...
「想知道的話,就去看看吧」
沅衣的眼瞬間變得柔和起來,隨後一個轉身,即刻消失在慈悟郎的視線中。
她想,桑島慈悟郎應該明白了吧,不要讓親者哭小人笑。
一個完全的利己主義者,即便現在,受到了鬼王鬼舞辻無慘的認可,被賜予了「上弦?陸」的數字,可他終究仍是孤單一人。
終有一日,落寞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