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念雙抬眼看向他：「可好些了？」
徐則安點頭：「真好聽，一時都差點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念雙站到他身旁，兩人一起看著前方的盛景，女人笑著說道：「看到這繁華的一幕，你想起的卻是爹娘，當真和別人不一樣。」
「那師傅想的是什麼？」
「什麼都不想。」
念雙眼色淡然地望著遠方。
宮裡這樣熱鬧的宴會數不勝數，她早已見過無數。
可是越熱鬧的宴會就越會讓她想到普通的百姓和宴會上供人取樂的自己，還有無數和她一樣處在底層的奴僕。
這個世界太割裂了。
見多了以後她也就麻木了，什麼也不願想起，想多了痛苦的只是自己罷了。
徐則安側過臉看她：「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加入金闕樓，它有什麼特別的嗎？」
念雙轉移話題道：「等你以後就知道了，還有，你的警惕性也太弱了，方才我在那裡看了你這麼久都毫無反應，若是有心人想加害於你，你怕是躲都來不及。」
徐則安摸了摸鼻子道：「誰敢在顧家的宴會上鬧事，這麼大的宴會能出什麼事。」
「越是繁華熱鬧的場景越是暗流涌動，你在這上面什麼也看不見，往往黑暗裡就潛藏著各種你想都想不到的陰謀詭計，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落到你身上來呢？」
「師傅，你盼我點好吧，我又沒有得罪誰，好端端的害我做什麼。」
「真的沒有嗎？如今金陵可是傳遍了，你拒了郡主家的婚事，又拒了龔守備家的婚事，今日又一舉奪魁，成了大家人人稱讚的詩仙，你覺得你沒有得罪誰？」
「怎麼傳的這麼快，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啊。」
「我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擋了人家的路了。」
「擋了誰的路？」
「任一流。」
徐則安愣了愣，那少年看著還挺正直的，也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難道背地裡竟然想對他下殺手？
看徐則安愣住，念雙解釋道：「我的人發現他有點不對勁，你最好小心，原本他參加海棠詩會就是奔著做魁首拜入顧大人門下來的，結果今日所有的光芒都被你一人奪去，他焉能不懷恨在心。」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不只是今天要小心，一旦有人恨上你，可不止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以後日日都要小心，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走到他們不可撼動的位置上。」
「還遠著呢。」
「那可未必，我該上台了，你也快入席吧。」
念雙笑了笑，抱著月琴走入夜色中。
徐則安小聲吐槽道：「怎麼都奇奇怪怪的......一群謎語人。」
徐則安往宴會的中心走，路上竟然遇到了兩個給他送花的男人，暗示想和他春宵一度。
徐則安心裡臥槽一聲，男同！
他趕忙慌亂地擺手道：「多謝兩位公子厚愛了，在下沒有這個興趣愛好。」
那男人生得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徐則安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愛好啊，他只喜歡漂亮的美人，再漂亮好看的男人在他眼裡那也只能是兄弟。
那男人深情款款地望著徐則安說道：「在下對徐公子一見如故，就算不能結為契兄弟，也願引為知己啊！」
徐則安尷尬地笑了笑：「嗯......有空再聊，有空再聊，顧大人還在等我呢，先告辭了。」
還不等那兩人說什麼，徐則安跑得跟兔子似的，生怕被人追上來。
徐則安先是找到無言，確定自家夫人都好端端的這才放心。
「少爺你怎麼了，跟被鬼追了似的。」
「快別提了，方才有兩個男人說是要與我結為契兄弟，嚇得我冷汗就下來了。」
無言聽聞後哈哈大笑起來，他樂不可支地說道：「哈哈哈，少爺你、你也有今天，你看我早前就說過吧，男人長得太漂亮容易招惹到一些奇怪的人。」
徐則安滿臉黑線地拍了拍他的頭道：「胡說八道，行了，看好夫人們啊，我先過去入席了。」
徐則安走到了舞台正對面的閣樓上，台上念雙正蒙著一層紗在彈琴。
顧景文看到徐則安之後趕緊高興地讓他坐到了自己邊上。
身旁的幾位大人也都對他誇讚有加，徐則安全程一直都表現得很謙虛，跟下午在台上又是另一番模樣。
顧景文突然提到想收徐則安為弟子，徐則安自然是高興應下，其他人則是格外羨慕。
顧景文是名副其實的帝師，如今的陛下、包括祁王都曾是他的學生，顧景文對如今文官一派的影響十分深遠，京城朝堂之上有不少文官都是他的門生。
只是年紀越大他便越不愛參與那些爭鬥，趁著生病的時候告病回了金陵，雖然已經遠離權力中心，但不代表他的影響就消失了。
從來到金陵開始，他就沒有再收過學生了，而如今徐則安成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他主動收的學生。
他確實是愛惜徐則安的才華，也喜歡他的性格，見徐則安應了他的話，高興得又多喝了幾杯酒。
宴會上大家都其樂融融。
變故突然發生。
當一個侍女在給徐則安倒酒的時候，只見銀光一閃，刀差一點就要划過徐則安的脖頸，還好他一直警惕著，扭頭躲過一劫。
顧景文身後的侍衛瞬間將那個女人拿下，那女子咬破齒尖的毒藥，自盡而亡。
顧景文大怒：「你們是怎麼檢查的？怎麼會有刺客混入其中！？」
侍衛跪下請罪道：「大人恕罪，這女子瞧著像是府里的人，不像是外面混進來的，瞧著有幾分眼熟。」
顧景文冷著臉看向地上的屍體，皺眉道：「看來是府里出了細作，則安你放心，老夫會給你一個交代。」
徐則安安慰道：「老師我沒事，重要的是要揪出背後之人，此人竟然敢在老師家裡作亂，誰知以後會不會出更大的亂子，為了老師的安全，若是查到了絕不能輕易放過。」
顧景文眼神一狠，覺得徐則安說的有道理，這樣的人不能輕易放過。
他冷笑一聲道：「怕是有人覺得我老了，心也盲了，敢在海棠春宴鬧事，老夫絕不輕饒，查查這女子是否還有家人，若有，一個不留。」
那侍衛低頭恭敬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