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安,是不是我送的那些東西你都不喜歡。」
「阿黎送給我的都是無價之寶,我怎麼會不喜歡。」
「那你又是為何悶悶不樂呢,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和我直說的,別悶在心裡。」
「有些話......不是我這樣的身份該說的。」
徐則安在她面前似乎總有顧忌。
黎凰嘆息一聲道:「剛來的時候你膽子那麼大,什麼話都敢說,也不怕惹我生氣,為什麼現在卻反倒處處謹慎了呢。」
徐則安和她看似走到了一起,可兩人中間似乎始終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河流,她有心走過去,可對面的人卻不肯搭橋,她該如何是好呢。
「沒關係,則安,你心裡想的什麼就跟我說什麼,我絕對不會生你的氣。」
「若我說......我想與你做一對凡俗夫妻,你可會覺得我天真又不可理喻。」
徐則安的試探開始了。
這些珍寶對於黎凰而言也只是吩咐下去便唾手可得的東西,換做其他人得到了肯定覺得受寵若驚。
可落在徐則安眼中,卻還是帶著濃厚的賞賜意味,他是不可能被這點東西就迷住雙眼的。
他要一步步試探她的底線,看看她到底能為了自己做到什麼地步。
不夠就繼續pua。
聽到徐則安這句話,黎凰忽然想起了冷鶴那日說的話。
「他眼中的男女之情是平等的凡世夫妻那般,從一開始陛下就沒有理解他,所以他不肯低頭,您也無法打動他。」
黎凰似懂非懂地應道:「是不是我有哪裡做的不好,讓你覺得我很有距離?」
徐則安笑著搖搖頭:「阿黎作為一個帝王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只是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間一直是帝王和后妃的關係,在愛情里,我們應該是平等的,就像那些平凡的夫妻那樣。」
「其實我也不希望你一直把我當做一個帝王。」
她也是個渴望愛的女人,她也希望徐則安可以像從前對待冷鶴那樣對待她,這是她一直渴望卻沒有得到的。
可也許是身份的隔閡讓徐則安一直無法將她從帝王的身份中剝離出來,對她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黎凰蹙了蹙眉迷茫道:「你若是願意,我當然希望我們也能像凡俗夫妻一樣,只是......民間的夫妻到底是何模樣?我沒有見識過,不太明白。」
這樣的感情對於黎凰來說,的確很陌生,緹顏也是如此。
黎凰自小在宮中長大,身邊的人對她都是畢恭畢敬的,從未有人像徐則安一樣敢那樣跟她對著幹,也沒有一個人像徐則安那樣讓她如此痴迷執著。
黎凰對愛情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她這些。
在黎凰長大的過程中,她在宮裡見到的只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愛這個詞,在宮裡似乎過於奢侈了,哪怕是對於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她也不敢肯定地說他們愛自己。
黎凰的父親和母親談不上恩愛,只能說是相敬如賓。
她的母親作為帝王,後宮妃子也有數十位。
她的父親並不是母親最喜歡的那一個,她有自己喜歡的寵妃,對此父親卻並不在意,他更在乎君後的權利和地位,以及白家能否在這一朝盛寵不衰。
她的父親總說,只有握在手中的權利才是真實的,君恩如流水,他不奢望這些無用的東西,所謂的愛情在他入宮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存在了。
他從不為母親寵愛他人而傷心難過,只要沒有人能威脅到他的地位,那些寵妃和新人在他眼裡就只是伺候母親的玩物,他不放在眼裡,更犯不上為了這些人傷心嫉妒。
他是個冷靜且清醒的人,明白自己想要的,做好自己該做的,女帝便沒有虧待他,讓他在君後的位置上做了一輩子,孩子也是唯一的儲君,這才有了黎凰今日的榮耀。
黎凰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她該如何去明白真實的夫妻之愛?
一個從未見過愛情的人,對愛是陌生的,她只能依照從前母親對自己喜歡的寵妃那樣去給徐則安她認知里覺得好的一切。
只是沒想到這招不奏效,徐則安和母親後宮裡那些人都不一樣。
他既不在意地位,也不在意權利,更對那些金銀珠寶無動於衷。
他想要的是這個宮裡最奢侈的東西,帝王的愛。
不是寵愛,是夫妻之愛。
——一個於她而言無比陌生的東西。
因此徐則安提出凡俗的夫妻之愛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迷茫。
徐則安:迷茫嗎?迷茫就對了。
「眼見為實,阿黎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我們出宮?」
「聽說過幾日就是楚國的鳳凰節,阿黎可有在這一日出宮遊玩過嗎?」
鳳凰節是楚國十分盛大的節日,是鳳凰誕生之日。
這一日家家戶戶都會慶祝,還會有熱鬧的廟會,許多年輕男女和夫妻都會在這一日出遊,到處都熱鬧非凡,即便宮裡也會舉辦宴會慶祝鳳凰節。
黎凰是個勤政的帝王,從前都是一心撲在政事上,即便有了徐則安,她也不曾鬆懈,每日處理完了政務才會來看他。
這樣的節日出宮遊玩更是不可能了,她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
黎凰搖搖頭:「沒有,這樣的節日是百姓喜歡的,宮裡雖會設宴,但我很少過去,都是幾個太妃和皇室宗親湊熱鬧。」
徐則安提議道:「阿黎,鳳凰節我想和你一起出宮去看看,可以嗎?」
「出宮......」
她為難地皺了皺眉。
從未有后妃進了宮還能出宮的先例,除非皇帝特許某個妃子回家省親。
再加上徐則安身份特殊,若是被朝臣知道了,恐怕又有說不完的話。
見黎凰猶豫,徐則安露出一個落寞又苦澀的笑容:「如果讓你為難的話就算了吧。」
「還是說,阿黎並不信任我?」
徐則安露出傷心的神色。
黎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被前朝大臣知道了會懷疑你別有居心。」
徐則安看著她的眼睛問道:「那你呢,你也會覺得我別有居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