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凰下了命令之後,無言幾人全都被強行送離了落月宮,分散到了宮裡的各個角落。
黎凰派去保護徐則安的人也被全部撤走了。
為了讓後宮那群人遠離徐則安,黎凰還下了命令,禁止其他后妃靠近落月宮。
這下徐則安真的孤立無援了,整個落月宮只剩下清音和菱紗在他身邊。
看著無言幾人離開的背影,徐則安知道真正的苦日子要開始了。
黎凰作為帝王,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一種信號,下面的人自然是要揣測她的心意來做事。
宮裡的人只會覺得徐則安徹底失寵了,女帝才會將他發落冷宮,不聞不問。
再加上其他人也不知道清音和菱紗是女帝的人,她們頂著落月宮的名義出去辦事也處處受到刁難和限制。
清音端著食盒回來後忍不住抱怨道:「御膳房的人真是過分,今日的膳食居然是冷的!一看就是各宮剩下的飯菜!」
徐則安放下書看了一眼那飯菜,並未見怒氣。
「無妨,冷的就冷的吧,只是要讓你們跟我一起吃苦了。」
清音和菱紗心中既愧疚又無奈。
她們是女帝的人,監視和稟報徐則安的一舉一動是她們的任務。
可是徐則安對她們太好了。
好到她們會因此生出愧疚。
徐則安對下面的人一向寬容,她們這一個月深有感受,徐則安和宮裡所有的主子都不一樣,他是拿她們當人看的,這是她們久居深宮難以感受到的溫暖。
可即便如此,她們也無法背叛女帝,只能如實將一切稟報。
而且她們也有私心,如果徐則安一直這樣下去,女帝遲早會將他遺忘,到那時候他的日子才是真的會難過了。
若是他自己想通了,憑女帝對他的喜愛和重視以後自然是榮寵無限。
菱紗勸道:「主子,不如您求見陛下吧,若是陛下知道了,定然會狠狠懲罰那群拜高踩低的狗東西!」
菱紗很清楚,黎凰只是想要徐則安對她低頭。
徐則安搖頭:「不了,等我找到機會就讓清衍將你們調出冷宮,也不必和我在這裡挨餓受苦。」
清音和菱紗對視一眼,兩人只能無奈嘆氣。
在這之後徐則安每天吃的就是冷菜冷飯,喝的茶葉是陳茶,穿的衣服是最粗糙的,筆墨紙硯用完了沒有人再送,即便去要也要不到。
宮裡的人見女帝似乎真的將徐則安忘了,膽子大起來竟敢直接將落月宮值錢的東西全部搬走,連徐則安的書和棋盤都沒有放過。
清音和菱紗怎麼攔都無用,氣得稟報給女帝,黎凰聽到的時候是很生氣,可一想到這就是她要的結果,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比起這些,她更氣的時候徐則安竟然還是一聲不吭,一點找她求助的意思都沒有。
雖然黎凰嘴上說著在徐則安低頭前不會去見他,但是想到徐則安被人欺負了,她也還是有點坐不住。
她打算去見一見徐則安。
也許徐則安之前不肯找她是覺得見不到她呢,如果見到自己,他可能會向自己訴苦求助吧。
這是兩人吵架後黎凰第一次去落月宮見徐則安。
落月宮本就是冷宮,自從孟清衍幾人被禁止靠近落月宮以後,這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靜清冷。
去落月宮的路上布滿了落葉都無人清掃,越往前走就越是寂靜。
今日下著雨,天空陰雲密布,更顯得冷宮陰森寂寥。
「陛下,前面好像是安公子。」
靈斐一句話讓黎凰看了過去。
她還未走到落月宮就碰到了徐則安。
他和另一個醫官模樣的人站在宮道上,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徐則安連傘都沒打,全身都濕透了。
他低著頭似乎在向那醫官懇求什麼。
黎凰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見到黎凰後,那醫官先是一驚,隨即趕忙跪下行禮。
「參見陛下。」
黎凰的眼神卻並未看他,而是一直注視著徐則安。
比起上一次見徐則安,這一次他消瘦了許多,卻依舊不掩風姿,反倒越來越有仙氣飄飄的感覺了,被雨淋濕過後還有幾分說不出的脆弱感。
黎凰一下就心軟了。
她主動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徐則安沉默不語。
醫官見徐則安這樣子都快嚇死了,他趕忙主動解釋道:「陛下,微臣是來落月宮看診的,只是......」
「只是什麼。」
「微臣以為是安公子病了才被派了過來,但是安公子是想要微臣給他的宮女治病,按照規矩,太醫院是不會給宮女治病的,只是安公子心善,微臣也不想看著一條生命就這樣輕易逝去,治一治本也無妨。」
「可是那宮女病得厲害,按照太醫院的規矩,有些藥材微臣接觸不到,也無權取用,安公子苦苦懇求,可微臣也為難啊,微臣只是太醫院一個小小醫官,萬萬不敢違背規矩,這才在這裡與安公子說了幾句。」
能被派來冷宮治病,自然不會是什麼厲害的太醫,他只是一個芝麻點大的小醫官罷了,哪裡來的權利去用好的藥材醫治宮女。
黎凰擺了擺手那醫官便退了下去。
黎凰看著徐則安問道:「為什麼不來求朕。」
徐則安抬眼望著她:「這不是陛下想要的結果嗎,讓我在冷宮被萬人踐踏,好發泄你心中的怒氣。」
黎凰頓了頓,徐則安以為她是在拿他撒氣?
她抿唇道:「朕不過是想讓你服個軟而已,只要你跟朕開口,朕什麼都會應你,可你為什麼就是如此固執呢。」
徐則安搖搖頭:「不,你不是要我服軟,你是想讓我變成一條聽話的狗,一條對你搖尾乞憐的狗,我徐則安絕不做這樣的人。」
黎凰真是不解,徐則安為什麼總是能一句話就挑起她的怒氣,簡直像是拿著刀子戳她的心,還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哪裡是這個意思,她不過是希望徐則安能多在意她一點,無論是需要她還是依賴她,她只是不想看他對自己如此冷漠無視,這也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