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則安蹙了蹙眉道:「所以屠城的事是真的.......」
百里夫人露出一絲不忍的神情,她幽幽嘆息一聲道:「是,那一年死了太多太多人,岐山王的封地幾乎占據了整個大西北,少說也有數百萬人,殺的一個不剩,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不少老臣對先帝寒了心,百姓們也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中,反倒是任嚴成了先帝最信任的臣子,在那以後他便成了江浙總督,一直到如今,此人勢力極大,又有丹書鐵券在手,顯赫一方,無人敢動。」
徐則安垂下眼心想,難怪任越敢如此肆意妄為,這任嚴還真不是一般的封疆大吏,這個人既是兩朝重臣,又有免死金牌,也就蕭姿儀那樣的人敢硬剛。
百里雲序好奇道:「那岐山王真的謀反了嗎?」
百里夫人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至今是個疑事,當初為岐山王求情的人很多,先帝一個也沒有放過,到後來就沒人敢質疑這件事了,再多的細節我也不清楚了,這些都是朝堂上流傳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們又怎會知曉呢。」
百里夫人又說到一件奇怪的事:「不知為何,岐山王死後沒多久,先帝就駕崩了,當時這件事也是眾說紛紜,還是當今陛下壓了下來,才無人再敢議論,包括岐山王這個人,一起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里。」
徐則安神色複雜地說道:「被淹沒的何止是一個岐山王,還有無數的生靈和百姓,他們又做錯了什麼呢,蒼生何辜,百姓何辜.......」
只是因為在岐山王的封地,就要被無辜地屠殺,據說夏朝的大西北至今都是荒涼無比的,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緣由。
究竟是多大的恨意才會不顧一切地屠城,一般帝王都會在意史書和後世的評價,先帝也是如此,他從前是個極在意名聲的人,為何在這件事上如此瘋狂?
徐則安不覺得這件事僅僅涉及到所謂的謀反二字,這個謀反是不是真的都還有待考證。
百里雲央好奇地問道:「娘,那個岐山王究竟是什麼人?」
說到這個人,百里夫人也很是感慨,在她年輕時,他名震大夏,無人不知,可是到了現在,就連提起他的名字都要小心翼翼。
「他是我夏朝唯一的異姓王,一生中戰功赫赫,為我夏朝立下汗馬功勞,平定西北、邊夷。」
「不僅如此,楚國和夏國從前都是戰爭不斷的,直到他的出現,岐山王為我朝抵禦外敵,讓楚國二十年來絲毫不敢進犯,楚國上一代神將風凌敗給岐山王數次之後許下諾言,此生不再與夏國開戰,到現在為止兩國一直相安無事,未曾有過大戰。」
「除此之外,他這一生最輝煌的戰績便是收復我夏朝曾經丟失的十三座城池。」
「百姓將他視為神明,朝野上下更是一片欣喜,因為那丟失的十三座城池一直是我夏朝的心病,好不容易收回來了,朝野都陷入了一片沸騰之中,我的父親那一年還為此宴請賓客,夏國舉國上下都慶祝了整整三日,慶賀岐山王凱旋而歸,拿回十三座城池。」
「岐山王回京城的那一日,先帝親自出宮相迎,街道兩旁站滿了百姓,我和姐姐擠在人群中遠遠地看過一眼,第一次對白面將軍這個詞有了深刻的印象,那一年,岐山王三十二歲,不知成了多少少女的深閨夢裡人。」
她至今都記得,男人坐在高高的馬上,身後背著紅纓槍,身後是浩浩蕩蕩的隊伍,風中飄揚著屬於他姓氏的旗幟,無數人為他歡呼吶喊,那一年他榮耀加身,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岐山王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不僅僅是她,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會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將星兩個字,原本是屬於他的。
可惜如今大夏再也沒有出過第二個這樣的人,皇帝也不會允許夏朝再出現一個岐山王。
在百里夫人的講述里,岐山王是一個宛如天神般的存在。
幾個年輕人都聽得入了迷。
其實從百里夫人的言論中也可以聽得出來,她傾向於岐山王沒有謀反,否則一個反臣怎會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徐則安聽到這裡便也明白過來,岐山王這是功高震主了。
需要你的時候,你自然是可以是威名赫赫的戰神,等到一切平定,太平盛世怎麼能允許一個這樣強大的異姓王存在。
想也知道當時關於岐山王的話題和輿論一定是鋪天蓋地的,百姓和眾人幾乎將他奉為天神,可是皇帝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存在呢,一個封建時代,只能有一個神,那就是皇帝自己。
先帝也擔心手握重權的岐山王哪天會突然謀反,他的皇位輕易便能易主,岐山王深得百姓愛戴,臣民擁護,這樣的男人使得他無比忌憚。
無論岐山王交出兵權還是退居封地,先帝都不信任他。
帝王向來都是多疑的。
古時候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將軍能得到善終的又有幾個呢?
岐山王自然也沒能成為那個例外。
徐則安聽完只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拿了爽文劇本的大男主,光看岐山王的前半生,簡直爽翻了,電視劇都不敢這樣拍。
可惜最後的結局是個悲劇。
「任嚴曾經還是岐山王的上級,岐山王也可以說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最後殺了岐山王的也是他,怎能不讓人唏噓呢。」
百里謙感慨道:「從知己變為仇人......人心真是複雜多變。」
聽完岐山王的事情之後,氣氛莫名變得悲涼和哀傷起來。
這時候徐則安突然想起了謝震。
他腦海中閃過一些什麼。
少年看向百里夫人問道:「不知姨母可聽說過謝震謝大人?」
百里夫人點點頭:「他是岐山王的手下,當時也是位有名的將軍,如今已經是金陵的高官了吧。」
百里雲序好奇道:「不是說岐山王的人都死光了嗎?為什麼這個謝大人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