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這是陛下的旨意

  另一邊徐則安出門後就直奔巡撫衙門去了。

  算算日子,皇帝的旨意也該下來了才對。

  無言有些擔憂地說道:「少爺,聽說現在巡撫衙門外面每天都圍了不少百姓,你就這樣去會不會......」

  徐則安沉聲道:「沒事,既然決定了要這樣做,便只能一條路走到底,遲早要面對這樣的情況的。」

  這時他又看向王不臣說道:「不臣,無論待會兒發生什麼情況,你都不可以對百姓動手。」

  王不臣點點頭。

  馬車緩緩在巡撫衙門停下,徐則安沉了一口氣,裝出懶洋洋的樣子下了馬車。

  巡撫衙門門口跪了許多衣衫襤褸的百姓,大多是些老弱婦孺。

  有抱著孩子的婦人和許多頭髮蒼白的老人,年輕力壯的男人都在想辦法找活路,只有他們這樣的實在沒有辦法才跪在這裡。

  如果徐則安真的要將糧食漲到兩百文一斗,他們勢必就沒有活路了。

  今日徐則安沒有穿官服,但是衙門的人見到他喊了一聲「徐大人」,百姓們便已經知道他的身份。

  徐則安站在那裡,那些人的眼睛就那樣望著他,他們的眼中是對活下去的渴望。

  如今徐則安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徐則安心裡一緊,他別開眼不忍心看下去。

  徐則安一步一步走過去,有個老人跪在他腳邊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對著徐則安在磕頭。

  「巡撫大人,請您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徐則安袖口裡的手緊了緊。

  隨著那老人的一句話,其他百姓也紛紛對著徐則安磕頭。

  「大人,不要漲糧價啊,大人。」

  「大人,放過我們吧,我們只是想活下去啊。」

  「大人,請您給我們一條活路吧,我的孩子已經要餓死了大人。」

  一聲一聲的懇求,無言和王不臣都別開眼不忍心再看。

  徐則安腳下仿佛有千斤重,他無法做到從老人身上跨過去。

  那老人見他不說話,他繼續哭著道:「大人,我的兒子是官兵啊,為了這次水災已經死在水中了,官府什麼都沒有給,大人,不是說好有撫恤金嗎,為何、為何什麼都沒有,官府還說救災名冊中沒有他的名字......他的老母已經活活餓死了啊!難道為國效力的下場就是如此嗎?」

  如今家裡只剩下他一個人,就算要不到糧食,他也要討一個公道。

  他問到官府去,卻說賑災死亡的人中沒有他兒子的名字。

  一個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連個名字都留不下。

  徐則安看了過去問道:「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陳寶!叫陳寶!」

  「我知道了。」

  隨即徐則安面無表情咬牙道:「來人,把他們趕走,以後誰再敢來巡撫衙門鬧事就統統抓起來。」

  無言先是一怔,隨即緊張地說道:「大人,不可啊!」

  王不臣對無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阻止徐則安。

  無言怔了怔,隨即沒有說話了。

  若是關進牢里,徐則安至少能有個名義給他們飯吃。

  之後門口的侍衛將那些百姓拉開,徐則安頭也不回地進了衙門。

  等徐則安進去後,那些侍衛才鬆開他們。

  他無奈道:「走吧,老人家,百里家在城西施粥,去那裡吧。」

  門口不少胥吏都看到徐則安的表現,見徐則安如此無情,對他也沒有多少好感了。

  「還以為來了個青天老爺,原來也不過是......」

  「許兄慎言。」

  「苦了百姓啊!看到這樣的一幕還能無動於衷,良心被狗吃了。」

  「難怪不來巡撫衙門,就是不想應付百姓。」

  「聽說他一直住在百里家。」

  「住在百里家?這是為何?難道和百里家沾親帶故不成?」

  「沒聽說他要漲糧價嗎,百里家商業遍布整個大夏,還能是為何。」

  這幾日徐則安一直待在百里家,引來了許多猜測。

  原本聽說徐則安來到杭州做巡撫,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大幹一場,杭州官場忌憚,百姓期待,結果來了幾日還沒有任何動靜。

  除了一些小道消息說他要將糧價提高,這樣大的事瞞不住,他一來就去百里家送禮,還直接住下了,許多人便懷疑百里家和徐則安達成了什麼合作,想要藉機狠狠賺上一筆。

  對於這種言論,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張子況也正在為這事奇怪。

  從徐則安住進百里家開始,張子況就本能地覺得不對。

  他皺眉道:「我覺得此事沒有這麼簡單,若是其他富商要發這筆財我倒是不疑,可是百里家向來不圖這樣的利,他們以仁商自居,又是豪門望族,豈會為了這點利益去自毀名聲。」

  姚定笑了笑道:「商人畢竟是商人,嘴上的仁義罷了,再說百里衍如今不在杭州,他那個大兒子未必有他看的長遠。」

  張子況垂下眼道:「聽說任大人今日回杭州了,我們也該去拜見一下了,順便問問他老人家有何打算。」

  「老大人今日回的杭州?」

  「是,他老人家從京城回來的,想必對陛下的心意最為清楚,無論如何,我們都先不要輕舉妄動。」

  任嚴正是為了杭州災情特地去了一趟京城,今日正好回來了。

  張子況和姚定來到總督府,他們還沒進去,任嚴就自己出來了。

  兩人先是一驚,隨即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見過總督大人。」

  任嚴如今已經將近七十歲,看起來卻並不像快七十歲的人,反倒精神得很。

  他是武將出身,一身威嚴的殺氣,不笑的時候面容冷厲,氣勢驚人,眼神充滿了威壓。

  任嚴淡聲道:「免禮吧,怎麼就你們二人來了。」

  張子況頓了頓,瞬間明白過來,任嚴的意思是他們不該直接這樣過來,明面上至少應該叫上徐則安的。

  他拱手道:「巡撫大人這幾日身體不適一直在百里家休養,因此我二人便先過來了。」

  任嚴看他一眼,笑著道:「原來如此。」

  姚定試探著問道:「老大人這是要去哪嗎?」

  「去巡撫衙門,你們也一起來吧,再叫上周肅。」

  「大人親自去見徐則安?」

  「這是陛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