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窈抬眼看去,只見馬車上下來一個絕色美人,仿佛當她腳踏泥地便會令她染塵一般。
少女看著徐則安回不過神來。
那仙人一般的女子在她眼前駐足,連裙擺鑲著金絲,可見她身份之尊貴。
雲輕窈不敢抬眼再看她,只是乖乖的垂下眼等候她問話。
她是特地來攔這輛馬車的。
方才她看到這貴人在不遠處送糧食便知這是心善之人,因此才不顧一切前來攔了馬車。
徐則安淡聲問道:「今年多大了。」
雲輕窈應道:「十五了。」
她生的十分瘦弱,完全不像十五歲的少女,瞧著也就十三歲的樣子。
這身材相貌看著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
髮絲乾燥枯黃,臉上瘦的看不見肉,兩隻大大的眼睛清亮透徹,惹人憐惜,像只初生的奶貓兒一般。
她渾身還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白,像是久不見陽光,又像是生了什麼病一般,胳膊細的像是一折就斷,一看就是貧困人家的女兒。
反正怎麼看怎麼可憐。
徐則安嘆息一聲道:「不用賣身,我給你銀子,你去將你父親葬了吧。」
徐則安拿出銀子遞給她,雲輕窈卻沒接。
「貴人小姐,您尊貴無比,心地善良,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只求您給我一條活路,只要能賞我一口飯吃,我什麼都願意為您做。」
雲輕窈匍匐在他腳邊,額頭甚至都不敢觸碰到他的鞋尖。
她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上已經磕出血來了。
她瞧著實在可憐,徐則安一時也沒有狠下心來拒絕。
也是,她這么小一個姑娘,在這種情況下死了家人一個人確實難以活命。
但是他又害怕這姑娘是別有用心來接近他的,畢竟杭州處處是兇險,哪怕是個小姑娘他也不得不防。
見徐則安沒說話,雲輕窈又說道:「貴人小姐,我會幹活,洗衣服做飯都會,吃的也少,求求您發發慈心,您若是不願見到我,我就遠遠地待著,絕不靠近您,不會污了您的眼睛。」
她抬起眼望著徐則安,鼻尖通紅,眼眶掛著淚珠,實在可憐。
看到那雙清澈的眼,徐則安內心被觸動了,他忽然想到了小稚。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命運卻是天差地別。
他到底不是無情之人,看到那些百姓的慘狀,此時也不忍再拒絕這小姑娘。
畢竟誰會派這樣的一個姑娘做殺手呢。
進了城就將她送到大戶人家去做個丫鬟罷了,權當發善心積德了。
「那你先跟著我吧,進了城我給你找個去處,我是來這裡找親戚的,沒辦法帶著你回去。」
雲輕窈感激不已,感動得直磕頭:「多謝貴人小姐,多謝貴人小姐!」
徐則安抬手止住她的動作:「別再磕了,快去把你爹葬了吧,我在這裡等你。」
「王不臣,你去幫幫她。」
「是,小姐。」
雲輕窈擦了擦眼淚,王不臣幫著她抬起屍體,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將她的父親葬了。
冷鶴看著徐則安說道:「雲初,你真是心善。」
徐則安蹙眉道:「只是瞧著不忍罷了,我有個小妹與她年紀相當,一時間想起小妹來,便心軟了,唉。」
另一邊雲輕窈忍著眼淚葬完父親,對著那小墳包磕了三個頭,這才來到徐則安的馬車旁邊。
徐則安的侍女將她抱到馬上,緩緩跟著徐則安的馬車往前走。
少女眼中透露出對未來的期待。
至少,她可以活下去了。
馬車去往杭州的路上風平浪靜,沒有再發生什麼危險的事。
新來的小丫頭也很是勤快老實,就是有些沉悶,不過人家剛死了父親,這樣也是正常。
無言和王不臣都曾監視試探過她,吃食那些她有機會動手腳,但是她都沒有刻意去碰過,似乎真是個普通人。
無言還發現她裡面似乎穿著白衣,應該是在為父親守孝。
他們暫時沒有再起疑心,只是還是防備著她。
雲輕窈坐在侍女三七的前面,這兩日她們已經混熟了。
雲輕窈小聲問道:「三七姐姐,我們還有多久進城啊?」
三七笑了笑溫和地說道:「就快了,晚上前就能進城。」
雲輕窈依依不捨地看著她說道:「那小姐是不是就要把我送走了?」
「是啊,唉,小姐是來找親戚的,帶著你也不好,到時候我給你找個好人家,你別擔心啊。」
三七雖然可憐她,但是主子的事不是她能決定的。
雲輕窈眼眶一紅說道:「三七姐姐,我就是有點捨不得你,除了我爹,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三七看她這樣子,心下不忍,但她也就是個侍女,什麼也做不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根簪子來放到雲輕窈手中。
「緣分一場,我也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出門,這簪子你留著吧,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
雲輕窈看著手中的簪子更是憂傷起來。
中午徐則安一行人在離杭州城不遠的地方停下來休息。
走了這麼幾日,馬也要歇歇了。
冷鶴將馬牽到湖邊去喝水,徐則安和冷鶴站在一旁說話,兩人有說有笑的,遠遠看上去很是美好。
雲輕窈和幾個侍女在一起。
王不臣和無言在盯著四周的情況。
只有黎凰,充滿怨念地盯著徐則安和冷鶴的身影。
雖然是她自己提出要留在這裡烤魚吃的。
但是誰想到雲初姑娘會一口應下呢,連推辭的意思都沒有。
黎凰用充滿怨念的眼神繼續烤魚。
就連眼前的烤魚都是一對一對的。
唉。
冷鶴看了看黎凰那邊,有些擔憂地說道:「我還是去幫一下哥哥吧,他不太會做這些粗活。」
這一路上已經不知道倒反天罡幾次了,她真是有些擔心黎凰的心理狀況。
徐則安抓住她的手說道:「阿鳶姐,男子漢大丈夫,這些都是必須要學會的,不然以後江公子討不到夫人的,為了你哥哥好,你還是讓他多磨練磨練吧。」
「可是......」
冷鶴還想再說些什麼,徐則安又用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神說道:
「阿鳶姐,我想和你說會兒話,再過不久我們就要分開了,你和江公子日日都能相見,可是我和你以後卻......」
「好,那我陪你。」
【有沒有小稚的感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