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冷鶴有些不安。
她居然讓陛下在外面趕馬車,自己卻坐在裡面享受溫柔鄉,這可真是倒反天罡了。
她看了看一旁的徐則安問道:「雲初,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哥哥啊?」
就算是冷鶴也看出來了,雲初對她和對黎凰完全是兩種態度。
究竟是她太喜歡自己了所以如此主動熱情,還是她不喜歡黎凰所以便對黎凰分外冷淡?
其實徐則安對黎凰也沒有過分冷淡,只是在冷鶴的對比下顯得有些冷淡而已,原本就是一個陌生女子對男人該有的防備和疏離罷了。
奈何冷鶴和黎凰是階級分明的帝王和臣子,冷鶴看到徐則安這樣對黎凰她心驚肉跳的。
一是怕黎凰對徐則安產生不滿,二是怕她對自己產生不滿。
即便黎凰展現的都是寬容大度的模樣,但是作為臣子,該有的敏感她也是要有的。
徐則安頓了頓,隨即疑惑道:「阿鳶姐怎麼會這麼問呢,我沒有不喜歡江公子啊。」
聽聽這稱呼,阿鳶姐,江公子,真是親疏有別啊。
冷鶴又道:「那你怎麼好像很逃避我哥哥一樣。」
馬車外面的黎凰也張著耳朵在聽,她也想知道這姑娘是不是覺得自己哪裡不好。
徐則安搖搖頭道:「沒有的事,只是我對男子有些懼怕,你也知道,我這樣的容貌,遇到的男人大多都是......唉,不提也罷。」
冷鶴心裡那蠢蠢欲動的「姐愛」又要泛濫了。
她拍了拍徐則安的手憐憫地說道:「難怪,我才認識你一日,你便已經遭受了這麼多,想來從前的日子定然也沒少遭到那些賊子的騷擾。」
徐則安垂下眼看著女人骨節分明的手,眼神暗了暗。
「正是如此,而且我們家鄉那邊向來對男女大防看的很重,女子連容貌都不能輕易在男子面前展露的,這次若不是情況危急,我也不會摘下斗笠。」
聽完後冷鶴和黎凰都鬆了一口氣。
黎凰心想,她就說自己也沒有哪裡做的不好,這姑娘也不至於一直對她如此冷淡嘛,原來是因為大夏的風俗禮法如此嚴苛。
早知道她也做女人好了,這樣坐在裡面的說不定就是她了。
忽然她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她是不是有些過分在意這位小姐了?
她是不是喜歡女人?
還是只是對這位小姐有特別的感覺?
徐則安那張「美人臉」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逝。
外面黎凰正在糾結自己的性取向。
裡面的冷鶴也是冰火兩重天。
她既喜歡雲初這樣軟軟地靠著她,管她叫姐姐。
又感覺自己這樣好像也不是很負責,有揩油的嫌疑。
夏國沒有女子相愛的概念,楚國可是有的,所以對於冷鶴來說,這姑娘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這都是可以產生感情的性別。
她剛才還摸了人家姑娘的手呢。
這可真是......
「阿鳶姐,你怎麼不說話了?」
「啊,沒事,剛才想到了一點事,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徐則安失落地垂下眼說道:「阿鳶姐都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啊。」
徐則安這人要真是個女人,那絕對也是個頂級的綠茶。
冷鶴愧疚地說道::「抱歉,一時分神了,雲初你再說吧,我一定認真聽。」
徐則安這才笑了笑問道:「我有些好奇姐姐成親了沒有?」
冷鶴搖頭道:「沒有,我和哥哥都是江湖中人,拖家帶口地怎麼行走江湖呢。」
這是冷鶴和黎凰早就想出來的應對說法。
徐則安好奇道:「那阿鳶姐出自哪門哪派?」
外面的黎凰:她都沒有問我。
冷鶴編道:「是個不怎麼出名的小門派,也就剩下我和哥哥了。」
徐則安還以為他們是什麼隱世高人的弟子,不方便透露,便也沒有再問。
他又忍不住夸道:「阿鳶姐是我見過武功最好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誰能比你更厲害。」
冷鶴笑了笑,這句話她聽了倒是高興。
學武是她畢生的追求,用這一身功夫去建功立業,開疆擴土,想想都覺得令人心潮澎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黎凰的目標是一致的。
馬車行到後半夜,大家都困了。
無言和徐則安靠在一起,侍女自己靠在馬車角落。
冷鶴則是抱著劍向後靠著,她只是淺淺閉目,絲毫不敢鬆懈,以備隨時戰鬥,這是她的習慣。
外面的黎凰其實也困了,前段時間她受了傷,又還沒好全,因此其實精神不是很好,再加上這一路打打殺殺的,也確實需要休息了。
只是......她看了看身邊的王不臣,還是決定強行打起精神。
她有潔癖,不喜歡碰別人,也不喜歡別人碰自己,後宮至今還是個擺設。
當然,喜歡的人除外。
可惜前半輩子她腦子裡想的只有江山和朝堂,情情愛愛都被她拋在腦後了。
王不臣看黎凰打了個哈欠,便問道:「江公子,要不要停下來先休息一晚?明日醒來再趕路也不遲。」
黎凰擺擺手道:「沒事,想來也快到驛站了,抓緊時間吧,去驛站的客棧休息也舒服些。」
見黎凰這樣說,王不臣便沒有再勸了。
其實他也挺困的,但是想想自己當初烏鴉嘴說的話居然就這樣靈驗了,他還是打起精神努力趕路吧,到時候徐則安看到他這烏黑的眼圈也說不出責怪的話來了。
以後有些話還是少說為好,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突然靈驗呢。
就算要說,他也只說自己要發財了。
天亮的時候一行人方才趕到茗嶺山驛站設的客棧。
不知為何,這茗嶺山的客棧似乎也透著一股古怪的氣息。
此時正是天蒙蒙亮的時候,光線也不是太清晰,將亮不亮的,客棧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的燈籠,被風吹得晃動起來,在霧蒙蒙的早晨看起來有些陰森詭異。
門口幾個人正在喝酒。
徐則安睡眼惺忪地下了馬車,看到門口那幾個人時他用懷疑的眼神多看了幾眼。
他的警惕心讓他本能地對周遭的一切保持著懷疑。
越是靠近杭州,他就越是要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