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亡命徒

  哈哈.....」一陣狂笑響徹整個宮殿!

  定陶太后極盡瘋狂的笑著,眼淚都快笑了出來,狂妄的說道:「何太醫,何太醫,做的好,做的好,孤重重有賞!」

  那何太醫低頭跪在地上,本以為會搭上自己的一條小命,如今卻慶幸自己還活著!

  不曾想那李美人命太薄,一屍兩命。

  從入宮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迫於定陶太后每日叮嚀囑託,再加上拿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作保,不得不將墮胎的草藥藏於袖中,找機會下在李美人的湯藥中。

  只是那皇后殿下心思縝密,每次熬藥都是親自盯著不算,還是親手端於那美人喝,一直都不曾到手。

  他自幼學習醫術,師父也時常教導,作為太醫你可以救人性命,同時也會害人性命,你要明白做為一個醫師,一定要有醫得,不然即是你的醫術再高明,對於太醫來說都是一種玷污。倘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也就大禍臨頭了!

  所謂師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他時刻謹記著這句話。

  儘管他曾想下手,卻不曾想一次意外讓他免遭禍端!

  如今李美人已死,無論對與錯,都與他無關!

  他知道此刻宮裡再留不得了!

  便請辭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這定陶太后見他執意如此,也只得暫且表面答應,冷笑了一一聲:「不知道何太醫想要多少賞賜呀!孤命人送去!」

  那何太醫一聽,此話何意?

  倘若太后真心想給他賞賜的話,直接賞就是了,又問他要多少賞銀,他又不傻,這話怎聽不出來。

  他嚇的早已魂不附體,身體顫抖著,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沒什麼奢求,能留下這條老命就夠了,哪裡還敢要什麼賞賜!

  隨即說道:「功不在老臣,老臣不需要任何賞賜,只求太后讓老臣與一家老小團聚,老臣就萬分感謝了!」

  此人不貪財,的確讓定陶太后高看了他一眼,定陶太后挑了下一側的眉毛,笑問道:「此話又是何意啊!」

  何太醫陷入了回憶:「老臣什麼都沒做,是那宮裡的趙婕妤......」

  定陶太后眼神一亮:「你是說那位叫做合德的夫人!」

  何太醫點頭道:「沒錯,是她!此事已在宮中傳的沸沸揚揚,微臣聽說,那日的陽光尚好,李美人坐在湖邊賞景,不巧就碰上了趙婕妤,兩人不知道什麼事,就拌起了嘴,隨後她便落了水,臨死前她口口聲聲的說是趙婕妤推她入水的,皇上是半信半疑,便跑去問,奇的是那趙婕妤萬千寵愛於一身,不知道跟皇上說了些什麼,對於李美人的話,皇上是半點不信的。那李美人本救活了的,是她想不開便跳河自盡了!那趙婕妤竟沒事人似的,整日與皇上飲酒作樂......」

  這定陶太后樂不可支的聽他講述著:竟然是她,孤果然沒有看錯,做事不拘小節,不拖泥帶水,心狠手辣,手段乾淨!

  這個結果她非常滿意。

  還未等那何太醫說完,便命令道:「你且下去吧!」

  「是,」

  椒房殿.....

  至那日皇后昏迷後,她便時不時的夢魘,她似乎看到那李美人回頭對著她笑,只不說話,她喊道:「妹妹這是去哪,怎麼等等姐姐」,接著她便消失不見。

  猛然驚醒,掙扎半日,勉強坐了起來,卻發現滿室寂靜無人!

  連喝口水竟然都沒人來伺候,皇上亦不來看望她,倍感失落!

  入宮多年,她還是頭一遭遇到此等冷遇。

  看來她真的失勢了,曾經的一切都已一去不復返了!

  正要起身下床,這時許婕妤進了來:「殿下,您不好好躺著,怎起來了?臣妾去幫您倒杯水。」,

  她復又躺下,虛弱的點了點頭。

  喝了點水,潤了潤嗓子,才聲音沙啞的說出了話,問道:「人呢,都哪去了?」

  這許婕妤嘆了口氣,拿起手中的白色手帕,掩住鼻口,看似悲痛欲絕,半晌才說出一句話:「稟皇后,李美人,歿了!」

  「什麼?」

  她的心一陣刺痛,對她來說也不是好消息!

  她的身邊一下損失了兩人,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一切的希望是徹底破滅了,她面如紫灰,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倘若孤沒記錯的話,有一位姓何的太醫說李美人還活著?」

  許婕妤嘆了口氣:「沒錯,她當時還活著,想來也是可憐......」

  逐將李美人如何落水自盡的情況跟她複述了一遍。

  這皇后聽了,滿是心疼,咬牙切齒的說道:「皇上不信她,她定是委屈的很,都是那個狐媚子合德在背後搗鬼,孤跟你沒完。」

  這許婕妤嘆了口氣,最近發生了許多事,她一點信心都沒了,嘆了口氣說道:「殿下,放手吧,安心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吧,那其他的女人一樣,平安的老去!現如今咱們又拿什麼跟她斗啊,只怕是難。」

  皇后不屑的說道:「怎麼這麼快你就認輸了,你以為你不鬥,以後你就平安老去了,那是不可能的,你聽說過有狼不吃羊的嗎?這才哪跟哪呢,她是不知道孤的厲害!」

  許婕妤惆悵的說道:「只是現如今皇上如此寵愛那趙氏姐妹,對她們的話可謂是言聽計從,以嬪妾看來,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聽她這麼一說,皇后猛然想起什麼事來,不對勁啊!

  「對額,那位姓何的太醫,我看面孔生的很,是新來的吧!」

  許婕妤也突然想了起來:「還是殿下聰慧,只當時忙作一團,不曾在意,那位太醫嬪妾也是第一次見。」

  聽她這麼一說,皇后忙下令:「來人,給孤查查那位姓何的太醫,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真相查出來。」

  「是」

  且說這何太醫,辭別了定陶太后,又接過她給的賞賜,喝了幾杯濁酒,正欲乘馬車歸去。

  卻不想自己早已遭到了皇后的懷疑。

  而他對於傅太后來說也不過是一枚棄子,怕事情敗露,又怎麼可能讓他活著離開呢?

  他前腳剛走,傅太后優雅的站在窗口,冷酷的命令道:「給我追,找個機會將他給殺了,記住,要神不知,鬼不覺,越快越好!」

  「是」

  一個黑衣蒙面人騎著馬朝著何太醫馬車的方向追去!

  傅太后認為,斬草就要除根,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只要能夠保全她的孫兒,死一個兩人又算得了什麼?

  富人的命是命,難道窮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哪裡有壓迫哪裡便有反抗,此是後話。

  此時天色漸暗,馬車的聲音此起彼伏,突覺腹中有些餓了,便拿出了些吃食果腹。

  忽聽得後面有追兵趕來,難道是定陶太后,不好,那幫人一定要性命的,他的眼神充滿著驚恐,疑惑,擔憂,不解!

  他大喊一聲:「快跑,後面有追兵!」

  那趕馬車的人狠狠地抽了幾下那駿馬的屁股,大聲吆喝著:「駕,駕......」

  那馬便瘋了似的「得兒吧得兒吧「的跑了起來!

  那馬只顧瘋狂的跑,不知道前方突然出現那萬丈深淵,馬兒猛的來了個急剎車,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可憐那何太醫被甩了出來,連同揮鞭人一同墜入那深不見底的深淵,生死不明!

  當追兵趕來時,只見那孤零零的駿馬長鳴著,遲遲不肯離去......

  像是在哀嚎,又像是悔恨,只可惜這馬不會說話.

  就連這畜生都如此有情有義,只可惜人卻還不如它。

  那何太醫至死都不會想到,這一切都是傅太后的陰謀,那個如蛇蠍般狠毒的女人,正做著她的春秋美夢呢?

  只可惜他這一生如此小心謹慎,半輩子只為尊貴的太后,皇后,夫人,美人生產,最終卻落了個亡命徒的結局,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一片黑壓壓的雲朝這邊湧來,像是天邊的千軍萬馬,個個都穿著戰袍,充滿一陣殺氣,那叫一個恐懼呀!

  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退步三分,

  只怕是要下雨了!

  追兵趕緊調整了個頭,準備前去復命.....

  許是傅太后壞事做多了,坐立不安。

  忽聽窗外雷雨大作,天也一下陰暗了下來,一道天雷突然就在她床邊的窗台炸了,分明看到一個人影,那影子的面孔是那樣熟悉,不就是何太醫嗎?

  嚇的她「啊」的一聲大叫像老虎一樣逃竄。

  近日丁姬為了見到自己的兒子,日日夜夜像下人一樣服侍太后,她們的關係漸漸有所緩和,因為她們有著同一個目標,都是真心的愛孩子,至少這一點她們是相同的。

  丁姬聞聲火速趕來:「母后,母后!」

  只見她頭髮散亂,毫無一點太后的威嚴,與平日的她判若兩人。

  想不到平日裡做事雷厲風行的母后,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怪不得當年如此得仙帝寵愛,只可惜她依舊沒有達成自己的夙願,成為皇后,皇太后。

  那太后嗚咽的指著窗外說道:「天雷,天雷,丁姬你看到了嗎?」

  那丁姬忙抱緊了傅太后:「母后,臣妾在呢,沒人敢傷你分毫!」

  她口裡念著:「何太醫,孤看見何太醫了。」

  那丁姬不明所以:「何太醫,何太醫不是告老還鄉了嗎?」

  她沒在回道,丁姬便以為她睡著了!

  許久,雨停了,雷也沒了,她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了!

  忽然聽到人來報:「何太醫,已經墜崖了,不知是生是死!」

  聽到這個消息,她點頭微笑,一切似乎都那樣順利,終於可以徹底放鬆,今晚睡個好覺了!

  那丁姬也似乎明白了一切,此刻她特別恨自己,都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害死了那麼多人!

  椒房殿......

  悲傷過度的許皇后漸漸冷靜下來,問道:「那何太醫,打探的怎樣,可有消息了?」

  那探子回道:「稟皇后,那何太醫聽說原是傅太后那邊醫術高明的太醫,聽說這李美人要生產了,便派人送了來,也是為的李美人能夠健康產子,可不是什麼緣故,他突然辭官不做了,就在他出城沒幾時竟墜崖身亡了.」

  這皇后呆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嘴裡只重複道:「墜崖了?」

  那探子道:「是」

  她緊縮眉頭,憂鬱的說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估計那倒霉的太醫早已粉身碎骨了,看來此事絕沒有咱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這背後一隱藏著巨大的陰謀!只可惜我們又晚了一步。」

  「那微臣......」

  她擺了擺手:「此時不必再查,孤也能猜個大概,就算查也是白費力氣,還不如留著力氣做更有意義的事情呢?當權社會,一致都金錢,地位,擺在首位,也許人家幾句話就把你打發了,對呀,孤怎麼把她給忘了呢?向來她與母后不合,當年為了儲君之位更是大打出手,此事她定然托不了干係的,只是苦於沒有證據,還是再忍耐些為上策,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到時候再斬草除根,也為時不晚!」

  那探子有些擔憂的說道:「只是這定陶太后背後的勢力很大,咱們未必能斗得過?」

  她猶豫了一次,這探子說的頗有幾分道理:「她勢力大,孤自然是明白的,孤也沒想得罪他,孤只是在想此事要不要稟報太后?」

  皇后嘆了口氣,無奈的的說道:「兩人鬥了這麼年,也沒分出個勝負來,就算告訴了太后又能怎樣?」

  這皇后只得感嘆道:「不相識的兩人冥冥中又相會,這又是什麼道理?

  「可咱們對付的是趙氏姐妹,傅太后有什麼關係呢?真是讓百思不得其解!」

  正說著話,這皇后忽然計上心來:「來,你湊近說,孤告訴你!」

  那探子胖湊近了,皇后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接著兩人便哈哈......一陣大笑。

  此刻,永巷的深處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