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調令

  坎蒂絲瞪大了眼睛,即便是在符文的作用影響下,這種結果也是她從未構想過的結果,她想過哈伯特可能會忍不住襲擊自己。其實她已經做好了偷偷使用怠惰符文力量讓哈伯特陷入沉睡的準備。她不認為哈伯特會對自己有所防備,強欲符文影響下的坎蒂絲,頗有一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感覺。

  但哈伯特吻了上來,沒有任何徵兆的,明明前一秒已經要被自己拿下的模樣,下一秒就這樣果斷的吻上來,坎蒂絲沒有反應過來,她腦子裡面一片混亂,事實證明——對抗符文的手段,不只是有發泄,壓制,還有用各種其他微妙的情感來「中和」。

  坎蒂絲心想這一次算是學到了……就是代價太大了,她感受到了極為混亂的情感衝擊,難以置信,驚訝,甚至是害怕,憤怒,嬌羞……一點點的興奮。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坎蒂絲的大腦如同混沌,找尋不到方向,也不知道做什麼,陷入了宕機的狀態。

  然而,哈伯特不同。

  青澀的少年並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他只是吻了上來,然後就是激動,感覺好軟好香,本能驅使著他進一步的探索著名為情愛的東西。

  而大腦宕機的坎蒂絲不具備反抗能力,她都是過了足足有十幾秒鐘,才終於如夢初醒般推開哈伯特,惡狠狠的用眼睛瞪著哈伯特,然後用手擦掉嘴角的銀絲:「你!你這個傢伙!你都做了什麼!」

  坎蒂絲從未像是這樣驚慌失措過,她即便是還在原來的世界,像是這樣慌亂的記憶也都還停留在孩提時代,雖然這副身體目前看來不算是大人,可她卻又未曾想過會如有如此遭遇。

  哈伯特被她這麼一質問,頓時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做了相當不得了的事情,名為哈伯特的少年第一感覺是恐懼。

  他害怕自己被坎蒂絲討厭,無論如何,自己是做了相當過分的事情,而在做錯事情的時候,真誠的道歉才是正理,哈伯特立刻向坎蒂絲道歉:「抱歉!坎蒂絲,我一時間情難自抑,你實在是太可愛了。」

  「你這也叫道歉嗎!」坎蒂絲當時就發飆了,「你的眼神在告訴我你還想來一次!」

  哈伯特默默的把視線偏到一邊,坎蒂絲的話是正確的,不——不完全正確,他不只是還想再來「一次」。他可能還想多來幾次。

  「你!」

  坎蒂絲看哈伯特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說中了,她很想上去給這個傢伙兩腳,但是剛剛被親了的坎蒂絲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暫時不是太敢靠近哈伯特。

  這時候,哈伯特頗為擔憂的說:「符文的影響,如何?」

  「……」坎蒂絲現在真的不是很想和哈伯特說話,但是,但是哈伯特只是一個小屁孩啊!他,憑什麼他親了自己,自己就要退讓啊!搞得好像是自己害怕了哈伯特一樣。

  坎蒂絲就這麼卡在這裡了,她有心想噴哈伯特一頓。可又覺得自己沒有那麼站得住腳,畢竟符文影響下自己做了那些事情……儘管被強欲符文影響,但是她並沒有被剝奪思考的能力,她很清楚自己做得那些事情會對哈伯特這樣的少年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所以,非要說的話,她自己是有問題的。

  就算是要責罵哈伯特,也沒有什麼站得住腳跟的東西。

  可是——

  少女用幽怨的眼神盯著哈伯特,久久的不說話。哈伯特只感覺芒刺在背。在這樣目光的審視下,他的手腳不管怎麼擺放都像是不正確,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坎蒂絲默默的把衣服丟給哈伯特:「你先把衣服穿上。」

  「……哦。」

  哈伯特利利索索的把衣服穿好,然後坎蒂絲才又紅著臉對哈伯特說:「符文,還有一點影響,所以……抱著我……」

  強欲也好,貪婪也好,這種符文真的很醉誒。對諸多感受的渴望的增加,讓坎蒂絲覺得很是尷尬——但,被抱著的時候真的很舒服。

  這一點沒有開玩笑,她以前對於那個什麼「人一天需要八次擁抱」的理論嗤之以鼻。但實際上,被抱著的時候就是感覺很安心。

  或許人類這種生命天生就需要擁抱。反正,她被哈伯特抱著的時候,坐起來未必有座椅舒服,但的確會讓自己平靜下來。

  而且, 相較於已經成長了許多的哈伯特, 幾乎停止成長的坎蒂絲顯得很嬌小,被抱起來也很容易。這方面還真是符合小女孩子應該有的愛好——應該是身體的影響吧?

  坎蒂絲把鍋甩到了身體上。她於是就坐在哈伯特的懷裡看自己父母留下來的筆記,相較於先前,此刻的坎蒂絲顯得寧靜溫和。就像是可愛的人偶,坐在哈伯特的懷裡一動不動。

  「哈伯特你,剛才為什麼要親我?」背對著哈伯特,冷靜下來的坎蒂絲,一邊翻動著樹葉,一邊平靜的詢問這個問題,「這樣子是不可以的吧?」

  「我——我只是那麼想,也就那麼做了。」

  也就是受到本能的驅使……坎蒂絲嘆了一口氣,她不再說什麼,就靜默的看書,哈伯特則是相當的忐忑不安,但是又什麼都不敢做,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做錯了,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再來一次,他可能還是會親上去……他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想的,就那麼直接親了上去。

  大概是在那個瞬間自己的腦子壞掉了。

  沉默就這麼在兩人之間蔓延,但是……

  門被打開了。

  用工匠鋪鑰匙的,除了這裡的兩個人,就只有哈伯特的母親,也是名為琳娜的女性。

  哈伯特和坎蒂絲同時用一種極為驚恐的目光朝著門口看過去——這種狀態下被琳娜看到了簡直要翻天……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想到,但是事實證明,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在琳娜的身邊,還跟著兩個少女。

  一個是名為米妮的少女,還有一個他們不認識的身材高挑,看上去頗有文化的女性。這個女人是誰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炸了。

  「你們……你們在……在做什麼!」

  米妮指著兩人,手指都在顫抖:「你們,簡直是……」

  坎蒂絲瞬間就冷靜了下來:「什麼做什麼?我不是在哈伯特懷裡看書而已嘛?有什麼好稀奇的嗎?」她做出非常自然的態度,就好像是在做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哈伯特懷裡坐起來很舒服的。」

  她饒有興致的看向了米妮:「米妮小姐要試一試嗎?」順勢,少女就從哈伯特懷裡起來,「哈伯特本身也不介意這種事情吧?」

  哈伯特這才意識到鍋一下子就甩到了自己頭上,他立刻說:「對啊,這是很平常的事情不是嗎?難道這有什麼怪異的嗎?」

  琳娜看著自己的兒子和「朋友」在那裡睜著眼睛說瞎話,她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有些憐憫的看了米妮一眼,決定抽身離開:「我帶了菜,廚房交給我,你們年輕人好好交流交流。」

  她頓時就躲進了坎蒂絲的廚房。

  看到琳娜逃跑,坎蒂絲本來也想接著說「我更擅長做飯,我也和你一起」這樣子跟著琳娜一起逃,把爛攤子甩給哈伯特來解決,沒想到卻被那個陌生人的少女給逮住了。

  「您好,初次見面。坎蒂絲工匠小姐,很榮幸見到你。我是那雅思,是一個學者。也是米妮的表姐,今天是我拜託米妮一起過來見您的。」

  你就是軍師?

  在見到這個少女,聽完她的自我介紹之後,坎蒂絲就確定了之前給米妮出謀劃策的軍師就是這位那雅思小姐。她頓時就來了興趣:「很高興能夠見到您,那雅思小姐,像是您這樣的學者來到我的店鋪,是一件讓人覺得榮幸的事情,您知道的,工匠們向來不怎麼看書。但這並不妨礙我對您的尊敬。」

  那雅思的目光落在坎蒂絲手裡的筆記本上,她微笑著說:「您說笑了,坎蒂絲小姐即便是坐在哈伯特先生的懷裡放鬆,也不忘記看書,您顯然是相當好學的。」

  攻擊性不錯啊——這是來給米妮找場子了……坎蒂絲個人是不太在意這種事情的,說到底,本來米妮把哈伯特拿下也符合坎蒂絲的意願,她隨即看向米妮:「米妮小姐,幾天不見,您最近還好嗎?」

  米妮雖然段位低,但她也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但——她瞪了自家表姐一眼:「我今天來是有正事兒的。這和你和哈伯特帶回來的情報有關係。」

  「嗯?」

  坎蒂絲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認真,哈伯特也是集中了注意力。

  「哈伯特, 博左特校長的意思是,我們需要配合城主派出的人,前往森林進行魔王軍的清繳,為了避免魔族實際上可能進行的誘導,這一次的戰力不會很充足,大部分的戰力還是會留在城內。這是——給你的調令。因為你是二級清理工。」

  哈伯特接過這個調令,他點了點頭:「這是我義不容辭的事情。博左特校長說什麼時候去?」

  「計劃定在五天後。」米妮回答了這個問題,「不過,博左特校長也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可以向他匯報,畢竟本來情報也是你和坎蒂絲小姐拼命帶回來的。」

  哈伯特搖搖頭:「我不會因此而退縮。」

  「好啦!」那雅思突然插嘴說,「既然正事已經傳達到了,我們稍微做客一下,可以嗎?」

  坎蒂絲笑吟吟的回答:「當然可以,那雅思小姐,我很歡迎諸位的到來,要知道,我這個工匠鋪平時只有哈伯特陪我,其實還是有些寂寞的,能夠有幾位過來,我感到很開心哦~」

  那雅思的表情也有些許的變化,她意識到這個名為坎蒂絲的少女的確和米妮描述的一樣——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對方的氣度和言論根本不像是這個年齡段少女應該有的模樣,相比之下米妮簡直就像是稚童。

  甚至自己也……

  哈伯特現在——是覺得很奇怪的。

  儘管他自己不是很懂,但是他多少也能夠感覺到坎蒂絲和這位米妮的表姐,似乎不是很對付。坎蒂絲對於哈伯特而言可以說是智慧的化身,這個少女很聰明。而那雅思小姐是一個學者,大概也很聰明。所以說,聰明人之間是不對付的嗎?

  哈伯特隱約覺得能夠理解這種感受,他覺得似乎不能讓矛盾持續下去。

  但是還沒等他說什麼,米妮就自然而然的靠了過來,然後挽住了哈伯特的手臂:「哈伯特,你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如果是我在森林中碰到魔王軍的人,大概會只想著逃跑,更不要說襲擊一個魔王軍的人帶回來當做證據,驗證魔王軍的陰謀了。」

  哈伯特試著把自己的手從米妮的手裡抽出來,但是他發現少女好像挽得很用力,他於是看向了坎蒂絲。坎蒂絲微微一笑,顯然並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而是繼續和那雅思進行對話:「那雅思小姐作為學者的話,通常是如何在城市和城市之間進行運動的呢?」

  「當然是僱傭清理工。」那雅思很是隨意的回答,「不過我本身也不是沒有戰鬥的能力,魔法還是能用的,不是嗎?雖然不像是清理工,也不像是工匠,只是單純的魔法而已。」

  純法師?

  坎蒂絲之前覺得這個世界的純法師很稀少。在哈羅迪斯城幾乎沒有怎麼見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她很是熱烈的拉住了那雅思的手:「那雅思小姐,您來到這個城市是?」

  「考察材料,編書。」

  「真是了不得呀!我一向對您這樣的人很是尊重,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您是學者的話,為什麼米妮小姐不做一個學者呢?有您教導的話,應該也能夠有接觸的成就才對。學習劍術,做清理工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吧?」

  那雅思眼睛微眯:「話不是這麼說,坎蒂絲小姐,您作為工匠,不還是和作為清理工的哈伯特先生進入了森林嗎?學者也不是什麼風險都沒有——擁有更強的力量保護自己,也是不錯的選擇。您覺得呢?」

  「哈哈~我很喜歡您的意見。」

  米妮和哈伯特面面相覷,他們感覺好像這兩個人在鬥爭,但兩人臉上的笑容都相當燦爛,光是從對話的內容兩人也聽不出來什麼。

  兩人的視線對上了,他們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信息。

  「我們,難不成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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