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錢匣子,把裡面的銀錠子,一錠一錠的分成兩份,又把最後兩個小銀錠子和一大把銅錢放在一堆。
「爺,好多錢。」岳浩瞧見桌子上那麼多的銅錢,登時樂了,上前就要抓一把拿去買糖吃。
「啪」的一聲,老爺子的手打在了岳浩的手背上。
忽然的疼痛,岳浩「哇」的一聲哭起來,他舉著大肉包子一樣的胖手給老曹氏看。
「嗚嗚,奶,爺打我,你幫我打他。」
岳浩的話落,趙村長和劉家老兩口都是一愣,心道:這孩子莫不是傻子吧。要不然咋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劉錢氏接觸的和岳浩多一些,仔細想想,平日裡這孩子的行為,還真是冒傻氣。
岳盈也忍不住多瞅了岳浩好幾眼,尋思著,這個死胖子莫不是真的弱智?想到他的爹娘是表兄妹,就不敢再往下想。
岳浩卻不管旁人怎麼想,見奶還不過來幫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的哭的更大聲了。
他一邊哭,還一邊大聲的嚷嚷:「奶,我要買糖人,奶,我要買糖糕,奶我要吃肉。」
就岳浩這作派,除了老曹氏和岳家大房的人,其他的人都覺得這孩子的行為不正常。
可是老曹氏卻不以為然,見她的寶貝疙瘩,不在嚷嚷讓她打老頭子,就馬上湊過去,拉著岳浩的大胖手哄著他:「奶的乖孫,不哭,等咱們分完家,明兒奶就帶你去鎮子上買肉吃。」
「買多多的肉。」
「好,咱們買多多的肉。」
岳浩見奶答應了,才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來,浩哥兒坐在奶旁邊。」
「誒。」
等老曹氏帶著浩哥兒坐下,岳老爺子才繼續說道:「這裡一共是十二兩一百五十文。這十兩,我和曹招弟一人五兩,這二兩給嬌姐兒做嫁妝。」
說著,岳老爺子把那兩個小銀錠子,放在嬌姐兒的手心裡。
「爺爺。」
「嬌姐兒,乖,這銀子你自己拿好了,以後誰管你要都不給。」
「爺~」
「乖,拿著。」岳老爺子曉得那幾個是啥德行,就把給嬌姐兒做嫁妝的二兩銀子,先給了嬌姐兒讓她自己收著。
岳老爺子和嬌姐兒說完,又把那剩下的一百五十個大錢分成三份。
浩哥兒,淳哥兒,還有盈姐兒,一人五十文。
淳哥兒和盈姐兒,接過來爺給的大錢,先說了一聲:「謝謝爺爺。」然後才回身,把手裡捧著的大錢給了江氏。
再瞧瞧岳浩,手裡接過來大錢,轉身就拽著老曹氏往外面走,他要出去買糖。
小曹氏不讓去,他又坐在地上開嚎。
趙村長很想說一句:這孩子八歲了,還這樣?你們就不好好管管?
可是見岳家人,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就什麼都沒有說。
老曹氏見老頭子,竟然給二房那兩個小崽子一人五十文,當即就不樂意了。「幹啥給他們錢?」
岳老爺子卻根本就沒有搭理她,而是笑著走到趙村長的面前,開口請村長替他寫下分家文書。
趙村長在鎮子上念過兩年學堂,寫文書難不倒他。
「還好,我今日勤快,把東西都帶來了。」趙村長也很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筆墨紙硯都隨身帶著。
等他把筆墨紙硯攤開,淳哥兒很懂事的走過去。「村長爺爺,淳哥兒幫您研墨。」淳哥兒見過好幾次小舅舅研墨,他跟著小舅舅學過。
聽了淳哥兒的話,趙村長捻了捻自己的山羊鬍,滿臉的笑意:「不錯,是好孩子。」
村長這一句話不打緊,屋子裡的有些人臉色就難看了。
「嘖嘖,人兒不大,剛有那桌子高,就學會了溜須。」老曹氏的話音雖然不高,可是語氣里的惡意,滿屋子的人都聽出來了。
趙村長聞言,呵呵一笑,「還是大年哥脾氣好啊,要是換成老子,早就狠揍一頓,休回娘家。」
趙村長是真的很生氣,就沒有見過這樣當奶的人,小孫子才五歲就用這樣惡毒的語氣說孩子,她咋不去死。
岳大年,本來就有這個意思,想著分家文書寫完了,就讓村長幫著寫一份休書。這回好,省得他不好意思開口。
「春子兄弟,那就麻煩你了,這分家文書寫完了,你再幫我寫一份休書。」
「好嘞。」趙村長應完了,又瞅了岳偉平一眼,「老二,要不要叔幫你寫一份斷絕文書?」
岳偉平:還有這樣的操作?
只是還沒等他答話,就聽見岳老爺子先開口了:「那就一事不煩二主,春子兄弟,你今兒就多受累了,幫老二在寫一份斷絕文書。」
岳老爺子很明白,就是老二跟那個糟老婆子斷絕關係,也不能由老二自己提出來,那樣容易給人留下話柄,這壞人還是由他來做吧。
「誒,大年哥這話你說沒毛病。」
趙村長是越來越看不上老曹氏,就想著,把她以後拿捏岳老二的把柄,統統的都給消滅了。
就這樣,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三樣文書就出現在岳家堂屋裡的這張方桌上。
「大年哥,這是分家文書,這是休書,還有這是老二的斷絕文書。」
趙村長把那三張文書,都攤在岳大年面前,又把裡面的內容一字不漏的讀了一遍。
「大年哥要是沒意見,我就在一樣抄寫兩份,你們摁了手印就成了。」
「春子兄弟,我沒意見,就麻煩你再抄寫兩份。」
「好嘞。」趙村長運筆如飛,不大一會兒,就把那一式兩份抄寫完畢。
等大家都依次摁完手印,老曹氏才反應過來,好像哪裡有點兒不太對勁兒。
趙村長卻沒搭理她,說了一句:「大年哥,今兒天色已晚,明兒我親自拿到鎮上給你們入檔。」
「好,謝謝春子兄弟。」岳大年說完,拿出來一兩銀子遞到趙村長手中。
「不麻煩。」趙村長也沒有客氣,把一兩銀子連同那幾份文書都裝好,又和劉老爺子說了一句,才回去了。
劉老爺子見村長都回去了,就伸手捅咕一下錢氏,「老婆子,咱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