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誓,他以後再也不欺負淳哥兒和盈姐兒,不然他爹準會被二叔打死,還有他自己,也很有可能。
再想到他爹那張血紅而腫脹的大臉,牙掉了好幾顆,嘴巴腫的喝水都費勁,他就瑟瑟發抖。
「奶,我害怕。」岳浩今天怕極了,非讓奶給他做伴。
「沒事兒,浩哥兒睡吧,奶在這兒,不怕。」
黑暗中,老曹氏拍了拍浩哥兒的胖手,安撫他早點睡,啥事兒都沒有。
只是,窗外好像有啥東西在晃動?是風聲?好像不太像。是樹梢在搖晃?也不太像。
老曹氏正在納悶兒,窗外那是啥?就聽見窗戶紙沙沙的響起來。
這回她感覺不對勁了,窗戶紙沙沙響不稀奇,但是只有一扇窗戶紙沙沙作響,就稀奇了。
「奶~」
顯然,岳浩也發現了這個反常的舉動,正帶著哭音爬到奶身邊。
「不怕,不怕,奶在呢。」
老曹氏嘴裡說著安慰孫子的話,可是她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沙沙~沙沙~」窗戶紙的沙沙聲響的更明顯了,老曹氏想忽視都難。
「嗚嗚~」岳浩抱著奶的腰,都被嚇哭了。可是他只能偷偷的哭,不敢大聲。
「咚咚,嘩啦。」這是什麼東西撞在窗欞上,又划過窗戶紙的聲音。
岳浩死死的抱緊奶的腰,閉著眼睛都不敢睜開,很怕自己瞧見不該瞧見的東西。
「嘩啦,嘩啦。」划過窗戶紙的聲音更大了。
老曹氏的身子,也跟著那個聲音有規律的顫抖著,她也不敢抬頭。
「……?」
「……咦?」
窗戶終於不響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聲音。
老曹氏壯著膽子,悄悄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順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窗子上啥影子也沒有了。
哎呀我的親娘啊,總算……。
她內心的想法還沒有完,老曹氏就發現她的頭頂方向有個什麼東西,白花花的一大片。
她再一次壯著膽子看過去,那白花花的一大片,從她的頭頂一直延伸到屋頂。
老曹氏覺得自己都不會喘氣了,上下牙在她的嘴裡,一個勁兒的弄出來嚇人的動靜。
咯,咯,咯~
咯,咯,咯~
老曹氏很想捂住自己的嘴,別出這動靜。可是,她現在真的不曉得自己的手放哪兒了。
眼睜睜的看著她頭頂上白花花的東西,無風自動,慢慢悠悠的向她的臉上落下。
就在那白花花的東西,馬上就要落在她臉上,她的忍耐到了極限。
黑漆漆的夜晚,天地間一片靜謐。這個時辰,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躺在熱乎乎的被窩裡做美夢。
只是這份夜晚的寧靜,很快就被一聲悽厲的慘叫打斷了。
「啊~有鬼呀!」
夜色太靜逸,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半個村子都能聽見,老曹氏那聲仿若世界末日來臨的喊叫聲。
劉家的大黃率先的叫了起來,大黃也感受到了來自於附近的恐懼,緊接著,整個桃花村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
再聽聽,好像清溪對岸的溪水村,也有狗叫了。
小狼狗,都怪它剛剛太興奮,就大意了,忘了隱藏自己的蹤跡,把那些傻狗都嚇著了。
唉,真是罪過啊。
小狼狗嘴裡雖然嘟囔著罪過,眼神里的玩劣光芒,似乎又勝過先前。
也許是這光芒太過熾熱,讓剛剛鼓足勇氣偷看的老曹氏看個正著。
「啊~」
這一聲比之前那聲還要慘厲,老曹氏都感覺自己魂魄,被嚇的一路狂奔出她的身體。
「啊~」
早就被嚇哭的岳浩,哭聲也隨著老曹氏的飆高,變得高亢起來。
細聽聽,聲音都劈叉了。
住在北屋的岳偉昌和小曹氏,也早被嚇的從睡夢中驚醒。
「咋,咋回事啊?」
睡懵圈的岳偉昌,被老曹氏第一聲慘嚎就嚇醒,猶如一隻無頭的蒼蠅,在黑暗中一樣亂折騰。
折騰的結果,是他的豬頭臉撞到牆上,當即就疼的嗷嗷的大叫出聲。「哎呦,我的娘啊,疼死我了。」
「鬼呀!啊~」
「啊~嗚嗚~嗚嗚~」
老曹氏和岳浩的聲音,還是不停的在南屋裡傳來。
清醒過來的岳偉昌很怕,他根本就不敢下炕,瑟縮的趴在炕上捂著腮幫子都不敢喊疼。他怕自己的聲音過大,要是蓋過他娘和浩哥兒,那個「鬼」會找上他。
小曹氏也不敢出去,她也怕呀。蒙著被子,渾身上下哆嗦成一團。
西廂的岳嬌也被嚇的不行,可是她一動都不敢動,只能蒙著被子,無聲的流眼淚。
岳老爺子也被老曹氏和岳浩的哭喊聲驚醒了,趿拉著鞋子,披件外衣就出了上房。
等他拎著頂門槓子,來到東廂的南屋窗外,老曹氏還在閉著眼睛瞎嚎:「有鬼啊,有鬼呀。」
「我看你就是鬼,還是那欺負良善弱小的惡鬼。」
岳老爺子說完,一門槓子就砸在窗欞上,「咔嚓」一聲,屋子裡一直不停嚎叫的老曹氏瞬間就沒了聲音。
整個村子也隨之安靜下來,狗都不叫了。
突然間的安靜,隔壁劉錢氏說話的聲音就異常的刺耳:「我的娘啊,這半夜三更鬼哭狼嚎的,可嚇死人了。」
「可不是,還一口一個有鬼,我看是她心裡有鬼。」劉家大媳婦兒,可是個孝順的,婆婆喜歡聽啥,她就說啥。
「我看也是,對老二一家那麼刻薄,我都懷疑她家老二是不是從外面撿來的。」劉家二媳婦意有所指的話,頓時讓人浮想聯翩。
「這事兒,你們想多了,老二是她親生的,只不過生老二的時候難產,讓她遭了大罪,她就不待見老二。」
「就算是難產,也不能怪老二。」
「你們是沒瞧見,老二剛一落地那會兒,她就喊打喊殺的,要不是岳家老太太硬攔著,她就把老二扔水盆里溺死。」
「啊?這也太狠毒了吧,人家都說虎毒還不食子呢,她一個當娘的竟然要親手溺死自己的孩子,這也太狠毒了。」
「她現在也沒有改過,你瞧她那個德行,平時是咋對待老二一家的,咱們又不是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