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德上下打量著陳陽，想分辨出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看到陳陽一臉淡定的笑容，伯納德心裡也七上八下的打起鼓來。
「陳先生，您坐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伯納德匆匆走出房間，只留下陳陽在房間裡。
陳陽看著桌子上的古畫臉色逐漸變的有些鐵青。
這世道，千門中人做局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
小通橋出手的貨物不問用途，但嚴禁散在本地，這就是規矩。
這樣做的目的是怕惹麻煩，千門千術，絕情絕性，向來都是要千到對方傾家蕩產才肯罷休，如果惹上不該惹的人，很可能會給藏寶軒帶來麻煩。
這夥人居然敢壞了規矩，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微微吸了口氣，陳陽緩了緩心神，沿著屋子繞了一圈，不禁連連搖頭。
這個德國佬對於華夏書畫光是喜愛，完全沒有一點分辨真假的能力，
這十幾幅畫作裡面有七幅是假的，有三幅只能算是一般，還有幾幅倒是不錯，不過，也不是什麼名家的畫作，價值也不會太高。
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伯納德帶著兩人急沖沖的闖了進來。
這兩人年紀都不小了，一人大約有五十歲左右，乾巴，精瘦，鼻樑上架了一副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但卻莫名有種陰險的感覺。
另外一個年紀應該在四旬左右，身姿筆挺，五官有種鐵血味道，應該是個軍人..
這兩人身穿東洋駐滬大使館的服飾，一看就是大使館的人。
陳陽點開系統頁面，瞬間一愣。
「黑田雄介，國籍，日本，職位，駐滬大使館領事，隸屬勢力，華中派遣軍...」
「寺尾健，國籍，日本，職位，駐華大使館助理武官，參謀本部華夏事務班班長、華中派遣軍信息課課長...」
兩人一進房間，不由分說就把畫卷收了起來，塞進了木匣子，好像深怕被別人看到...
伯納德在一旁嘟囔道：「黑田君，這位陳記商行的陳先生說您這幅畫是假畫，您不想問清楚嗎？」
黑田雄介聞言打量了陳陽一眼，神情瞬間一變，似乎看到了什麼很奇怪的東西。
盯著陳陽看了許久，黑田雄介突然笑道：「陳先生果真好眼力。」
「這幅畫就是我一個朋友無意中收來的贗品，送給我就是當做一般禮物拿來欣賞用的。」
「朋友之間的禮物麼，無論真假，情義最重要。」
「讓陳先生見笑了。」
呃。對方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陳陽一時間有些奇怪，按理說買到或者收到假畫的第一反應是應該怒火中燒，甚至破口大罵。
就算對方當街撒潑都不奇怪，畢竟這幅圖要真是做了局的話，那價格至少是七萬大洋以上。
對方這反應也太奇怪了，好像不能被別人看到這幅畫的存在一般...
三下五除二將畫卷收好，黑田雄介跟寺尾健朝陳陽跟伯納德匆匆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黑田君這是怎麼了？」伯納德搖了搖頭，有些奇怪。
「這位黑田君好像是領事館的人吧。」陳陽故意問了一句。
伯納德隨口說道：「他可是領事館的領事，我們有著共同的愛好，都喜歡華夏的古玩字畫。」
黑田雄介喜歡華夏字畫，陳陽眼前一亮，瞬間想到接近黑田雄介的辦法。
這亂糟糟的年月，最不值錢的就是古玩字畫。
都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現在這世道，古董真的不值錢...
小通橋別的不多，真畫假畫倒是一大堆。
陳陽笑呵呵的說道：「伯納德先生，您還喜歡這些東西，有機會我拿點好東西給你開開眼...」
「好啊，好啊。」伯納德欣然答應。
出了商行大門，路面上已經變得無比冷清，被李梅的屍體一鬧，那些遊行的人也各自散去。
畢竟他們又不是傻子，這要是還不走，那些小鬼子就有理由懷疑他們當街殺人，然後，將他們關進憲兵司令部的大牢里...
遊行他們不敢阻止，但要是殺人，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憲兵隊隨時有理由抓人。
小通橋，藏寶軒。
進到店鋪陳陽朝阿福問道：「阿福，你記不記得倉里那幅《寒山煙雨圖》是誰買走的。」
阿福微微蹙眉，拿出帳冊翻找了一會兒道：「找到了，是西邊來的侯元祚，侯元集兩兄弟，大煙成介紹來的，很爽快，三千大洋沒還價。」
陳陽冷哼一聲道：「這兩人現在在不在小通橋，你讓馬永貞跟馬永祥把這兩貨給我綁起來，一人卸一條胳膊。」
「卸胳膊，老闆，他們做什麼了？」阿福嚇了一跳。
「咱這裡的規矩是貨物只能往外走，不能散在本地，這兩人居然敢用我們的貨千小鬼子。」
「要是對方追究到底，咱們也會受牽連。」
「讓馬家兄弟卸了他們的胳膊，把他們扔上船。」
「要去哪裡讓他們自己挑，往後再敢踏進滬市，我就敲斷他們的腿...」
阿福不敢怠慢，連忙取了衣服就跑了出去。
店鋪里沒人，陳陽坐在櫃檯里一邊喝茶一邊計劃著怎麼勾搭上黑田雄介這條線。
喜歡古玩字畫是他的弱點，這東西藏寶軒多的是，就是不知道什麼字畫能引起他的興趣。
過了半個多小時，只見阿福氣喘吁吁的從外面跑進來。
「老闆，您是不是搞錯了，侯家兩兄弟說他們沒在本地散貨，貨去了山城。」
「去了山城，那怎麼會在小鬼子手裡，這兩傢伙是不是千門呆久了，連我都敢騙。」陳陽頓時怒不可遏。
阿福從懷裡掏出一疊車票跟銀行存單道：「真的沒騙您，這是他們的行程車票，這是銀行存單。」
「他們是1月16號坐車去的北平，北平找不到買家，然後又到了太元，太元轉道陝省，接著到了川渝，最後進入山城，中間一共花費了二十六天。」
「這東西是賣給山城一個高官，那個人很豪爽，連價錢都沒怎麼還，這是二月十九號的存單。」
「證明他們的確是在二月十九號存了七萬大洋。」
「之後他們去了湘西，呆了七天才回到滬市，這是他們回來的車票，三月初三回到小通橋。」
陳陽翻看著一疊疊的票據，果然跟他們說的絲毫不差。
奇怪，這東西賣給了山城的高官，怎麼會出現在滬市。
難道說……
陳陽一個激靈，厲聲喝道：「阿福，你讓馬家兄弟用盡一切辦法一定要讓他們交代出這件東西究竟賣給了誰。」
「老闆，這不大好吧，江湖規矩，貨物出手，不問緣由，咱可不能斷了人家的財路。」阿福有些糾結。
陳陽冷聲道：「我管他什麼規矩不規矩，我只要結果，記住，是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他們說實話。」
【PS:諸位大大認為這個叛徒會是誰？下章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