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跟李群一路疾行,來到大廳後方的一間房間裡面。
這應該是間書房,四周放著各種書籍,桌子上還有一些稿件堆積。
「怎麼回事?我走之前不是交代過,你們只管盯梢,不管抓捕。」
陳陽臉色鐵青的說道:「一切事情都要交給梅機關去主導,你們跟著去湊什麼熱鬧?」
「還有,誰讓李祖平去抓人的?」
李群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噎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吸了口氣道:「陳長官,這件事您不能怪我們。」
「這是晴氣閣下親自下令,由淺田中佐帶隊抓的人,」
陳陽愣了一愣,淺田正南是去年從憲兵司令部調過來的,主管行動隊的工作。
原先的冢原中佐因為抓捕紅黨行動中受傷被調離梅機關,進了駐滬警備司令部。
這個淺田正南性格陰鷙,平常話不多,但手段卻極其狠辣,
在日本人的軍隊裡面,這種人就是變數最大的一群人,隨時有可能跟你來個下克上。
陳陽思忖半晌道:「晴氣君找到了什麼線索,要是沒有確實的證據就去動中西閣下,這是會出大事的。」
李群環視左右,靠近陳陽耳邊輕聲道:「那個曾舜之說中西閣下有紅色傾向。」
「嗯?就憑他說的話晴氣君就讓你們動手?」陳陽皺眉道:「證據呢?」
李群尷尬道:「這不是還沒審嘛,一審不就有證據了。」
「審?你還想去審中西功?」陳陽怒極反笑,盯著李群道:「敢問你李主任是什麼身份,又是什麼職位,你是有八隻手還是三個腦袋,可以審問一個特務科科長,西尾司令官的私人顧問?」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銀了,那是你想審就能審的人嗎?」
「老子為了不摻和這件事,左閃右避,甚至跑去金陵躲清閒,就這還讓你給拉進來。」
「.李主任,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麼害我?」
李群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長官說的哪裡話,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是沒這麼想過,可你這麼做了。」
陳陽怒聲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沒有這麼簡單。」
「中西功不能有問題,他要是有問題,你讓西尾司令官的臉往哪裡放,你讓陸軍部的臉往哪裡放。」
「如果是日本人自己動手,那頂多也就是內部矛盾,可要是我們接手,那就不一樣了。」
「別說他不招,萬一他真說出什麼東西來,口供你往哪裡送?」
「光有口供沒有證據,這東西梅機關,特高課誰敢接手,一個構陷上級的罪名你背還是我背?」
「難道你準備讓我往華夏派遣軍司令部送,西尾閣下要是看到這東西,咱們兩個都別想活。」
「李主任啊李主任,我看趕明兒你改個名字叫沒頭腦,我改個名字叫不高興。」
「咱倆就是特務委員會最大的那兩個大怨種。」
什麼沒頭腦跟不高興?李群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不過,再蠢的人也能聽出這根本不是什麼好話。
看著陳陽因憤怒而潮紅的臉龐,李群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半晌,他怯懦的說道:「可是,人都已經抓起來了,您總得過問一下吧?」
「你腦子裡到底都是些什麼?是蠟燭啊?怎麼點都不亮?」陳陽怒聲道:「你的腦袋是不是做了手術給挪到屁股上了。」
「我說了半天是不是都白說了。」
李群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挺大個官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指著鼻子罵,這感覺自然是非常憋屈。
「呼哧,」陳陽深深吐了一口濁氣道:「你交代下去,任何人都不要去碰中西功。」
「每天給他好吃好喝供著,他想要什麼儘量滿足他,其餘的多一句話也別說。」
李群張大了嘴巴,半晌,猶豫道:「可要是晴氣長官問咱們要口供呢?」
陳陽不耐煩的說道:「那就說他什麼都不肯說,讓晴氣慶胤自己派人問,」
「他要是願意接手,我還得謝謝他全家。」
李群躬身道:「職部明白了,職部這就通知下去。」
「嗯。」陳陽點了點頭,揮手準備讓他離開,忽然間仿佛想起什麼道:「對了,中西功關在哪裡,上頭問起來我好有個應對。」
李群剛想回答,陳陽卻使了個眼色,目光投向書房桌子上的稿紙。
李群瞬間反應過來,這裡可不是七十六號,誰知道有沒有人偷聽,現在監聽設備有多先進他這個七十六號主任可是深有感觸,還是長官考慮周全。
李群當即上前,唰唰唰,寫下一個地址。
陳陽看了一眼,掏出打火機,兩人看著紙條在火苗下燃燒成灰燼,這才一前一後走出書房。
書房內一片寂靜,大約過了一分鐘,大門再次被推開。
西里龍夫鬼鬼祟祟的走進書房,並且將書房反鎖回來。
方才他在門口偷聽了一段時間,陳陽憤怒的咆哮聲他是聽的清清楚楚。
這會兒他才發覺,這個交通部次長想問題的方式的確跟別人有些不一樣。
別人看到抓了一個高官,而且還有紅色傾向,幾乎都會認為這是一個天大的功勞,他卻恰恰相反,避之唯恐不及。
至於說到最後突然傳來的紙張焚燒過的臭味,西里龍夫判斷那是對方把地址寫在了紙上。
看來這個特務委員會的副主任還是有些基本常識的,知道謹防隔牆有耳..
西里龍夫摸進來也只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從中看出什麼信息。
結果令他有些失望,菸灰缸里的灰燼燒的十分徹底,根本看不出一點線索。
沉默片刻,西里龍夫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拿出隨身的碳素筆,在稿紙上面輕輕塗了起來。
片刻後,稿紙上出現一些模模糊糊的字跡,
這些字跡斷斷續續,西里龍夫只能看清楚最前面兩個字「龍山」。
後面的基本上辨認不出來,可見李群在寫第一個字跟第二個字的時候用力比較重,後面的就很難看清。
微微嘆了口氣,西里龍夫將稿紙撕碎塞進嘴巴里,然後,打開書房大門,悄悄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