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紹鈞死了?怎麼死的?」丁村吃驚的問了一句。
范有福有些後怕道:「出門被手雷炸死的。」
「丁主任,」范有福哆哆嗦嗦的說道:「我老家有點事,我妹妹要出嫁,我想請假回老家一趟。」
「您看?」
「滾滾滾。」李群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范有福登時喜出望外,匆匆行了個禮,一溜煙跑了。
「狗日的,」看著范有福一副逃出生天的模樣,李群爆了句粗口,扯開衣服領扣,道:「丁主任,看來,我們必須要做點事了。」
「要不然,咱們剛拉起來的隊伍遲早要跑光。」
丁村深以為然。
早上傳過來的張嘯林的被炸彈重傷的訊息,嚇得他膽戰心驚。
那可是日本人任命的浙省總督辦兼滬市的副市長,更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三大亨之一,上海灘最了不得的地頭蛇,
論及在上海灘的勢力,實際比他們的76號還要龐大,更要精細,更要深入到上海灘的方方面面。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物,人家也敢下手。
而死的那個左良元更是不得了,那可是左宗棠一脈的嫡系子弟,在南方以及軍隊都很有聲威。
軍統真是不要命了,什麼人物都敢殺。
「不管下手的是誰,都跑不掉山城那邊的關係,咱們就拿他們開刀。」
李群咬著牙,森然道:「他們能大開殺戒,我們也能。他們找咱們的高官,咱們就殺他們的手下……」
「殺一個兩個他們不心疼,就殺十個八個,殺一百個。我就不信,殺得多了,他們還敢這麼狂。」
「你打算殺誰?」丁村看過去一眼。
他知道李群肯定會這麼做。眼前這個人跟他有著幾乎一樣的經歷,加入紅黨,叛變,加入民黨,軍統,潛伏,叛變。
可相比起他,李群的殺性更重。因為這傢伙一向認為,要想讓別人聽自己的,就得狠,得敢殺人,殺得人心驚膽戰,自然就沒人敢不聽話了。
「我是軍統出來的,知道他們留在滬市的人不少。」
「不過,這些都是小嘍囉殺個把,頂多讓戴老闆心疼兩天,礙不了什麼事兒。」
「所以,想要讓他們心疼,得從他留在租界的那些銀行下手。」
「我在滬市潛伏的時候就摸清了那些產業的底細,我們……」
「報告....」
李士群正要告訴丁默村自己的計劃,一聲悽厲的叫喊就突然從門外傳了進來,緊接著,一個一身黑色綢布衣衫的76號特務就直接沖了進來。
「怎麼回事兒?」剛才范有福不懂禮貌的闖進來李群就已經很惱火了。
這些青幫里挑出來的人根本不懂得什麼叫規矩....
而且,陳恭澍用炸彈炸死了那麼多人,現在,整個76號上下下下都嚇壞了,甚到不少人都有了退出的意思。
畢竟,他手下這幫人大都只是一群流氓。
這些傢伙打順風仗,殺人放火,禍害老百姓都是內行,可遇上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同樣也是會害怕,甚至比一般人更加恐懼。
所以,他只能把怒氣壓回了胸中。
「傅、傅……」
「副什麼?」
李群眼一橫。他最討厭別人叫他副主任……
丁村是76號的主任,是他的上司,可這兒當家的是他李群,整個76號所有人手都是他一手張羅起來的。
而丁村,不過是只會動動嘴皮子而已。
說實話,整個76號上下沒幾個人會聽從丁主任的命令。
他就是一塊牌子,這個前黨務調查科三處處長的名頭的確能唬住不少人。
沒等他發火,一個一身軍裝的日本軍官也急步沖了進來。
李群自然認得此人,正是岩井機關派駐在76號的監視者,澀谷中尉。
「李群君,」澀谷臉色很難看,「剛剛接到的消息,今天中午,上海市代理市長傅筱庵被人發現被暗殺於自家臥室!」
「什麼?」
兩個漢奸駭然而起。
又來一個,這不是沒完沒了了嘛.....
滬市,梅花樓。
陳陽看著岩井貞俊送來的報告,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陳恭澍,看到這個名字,陳陽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他可是這位大隊長一手挑選出來的,陳陽決不相信,陳恭澍派來滬市,戴老闆會不知情。
或者說,陳恭澍是戴老闆有意派來的?
但這又說不通,陳陽現在的身份非同小可,禍水計劃,絕密情報,他的價值無可估量。
整個山城知道他身份的人不會超過五個。
可就是這五個之內,陳恭澍就算一個。
把他派來滬市,究竟是有什麼目的?戴老闆想幹什麼?
「陳特助,陳特助,」岩井貞俊看著陳陽發呆的模樣還以為他嚇壞了。
畢竟陳陽可不是真正的軍人,他只會搞搞商業,這種血淋淋的謀殺對他的確有些衝擊力。
「哦。岩井君,怎麼了。」陳陽回過神來,連忙問了一句。
「陳特助,您不用害怕,我們已經做好安全防護工作了,您也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岩井貞俊笑著安慰了一句。
「我倒是不害怕,」陳陽微笑道:「可是,今天晚上雷曼爵士就要到滬市了。」
「你們能保證他的安全嗎?」
「我擔心軍統那些人會拿他做文章。」
岩井貞俊笑著說道:「陳特助,這個您更不用擔心。」
「軍統那邊的人或許會仇視我們,但他們絕不敢動雷曼爵士。」
「您要知道,雷曼爵士可是大英帝國的高官,現在緬甸還是英屬殖民地。」
「我們攻占廣州之後,所有援助物資只有一條路,就是從滇緬公路進來。」
「這個時候要是再得罪英國人,那民國政府可真是作繭自縛。」
陳陽佯裝鬆了口氣道:「岩井君,倒是我有些想多了。」
「對了,夫人的安全你們也要多加注意。」
「那些軍統得人可是什麼事都敢做的。」
岩井貞俊笑著點了點頭。
陳陽把報告還給岩井貞俊,又叮囑了幾句,這才示意對方離開。
傍晚,陳陽坐在物資運轉中心的小車上,路過花蘭路的時候,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
果然,三樓的綠植此刻又變成了兩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