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顧一凌的聲音,林筱微微有一些遲疑,誰知道他已經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輕輕又貼在自己耳邊說,「讓我幫你洗吧,熱水已經接好了。Google搜索」
「好。」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仔細數來,其實這些日子裡,關於顧一凌的請求,林筱幾乎都會同意。
她一開始只是以為:害怕看見少年被拒絕後失望的神態。
然而,現在發現卻不全是這樣的——滴答的時針正在緩緩地響動著,她也能聽見顧一凌的呼吸聲。
對於顧一凌的情緒,她還是能夠較為精準把握住的,畢竟顧一凌和以前一模一樣,還是那個十八歲的男孩。
稍顯變化的是:十年前顧一凌在自己面前比此刻成熟百倍,因為那時候自己還是需要他保護的小女孩,他既是戀人也是哥哥。
她偶爾會躺在他的肩膀上,他也會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
可現在兩者之間的角色關係發生改變了,她似乎已經不需要再受到呵護,她變得太強大了,強到讓顧一凌心驚膽戰。
其實這也不怪顧一凌,只是這時光飛逝世界變化太快,抬頭一看大家都走得老遠了,只留下十八歲的他還像小孩一樣停留在原地。
林筱也明白,所以自從第一天聽見顧一凌酒醉後吐露的醉話,就沒怪過他。
顧一凌回來以後,就一直在摸索他們這種關係的相處模式,其實不光是顧一凌,包括林筱,也需要探索。
衛生間小小的月牙狀洗手池邊,水龍頭中熱水緩緩地流淌而下,馬上就把林筱披散而下長發淋濕了,顧一凌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把她的頭髮束攏起來,放在了盛好的熱水池下面。
便見,她烏黑的長髮很快在水池裡散開,就像頃刻打開的傘。
顧一凌關上了水龍頭,水流很快就止住了。
就像水流要有水龍頭才可以關掉一樣,不然就會無止境浪費,水龍頭的存在為水流提供了「止」與「失」的平衡。
顧一凌和林筱也一直在嘗試,找一個他們這種關係之間平衡的點,但其實他們自己還沒有發現,他們早就成了逐漸照亮彼此的光。
顧一凌的回來,仿佛讓林筱重新回到了十八歲的青春,告訴她青春還沒有走散讓她別害怕。而長大後的林筱,則為顧一凌提供了面對現實鋒利的勇氣,是讓他慢慢成長起來的力量。
當年十七八的他們就約定好了啊,未來有一天要成為彼此的光。
世界變得沉靜極了,只剩下水緩緩流淌的聲音。
「筱筱,水溫合適不?」顧一凌忽然問。
「還好。」林筱低著頭在水池裡。
「我的手力道怎麼樣,還合適嗎?」
顧一凌加了一點洗髮液,抹開以後,輕輕地按摩著她的前顱,白色泡沫很快地就彌散開來。他看著有點夢幻。
「很舒服。」林筱輕輕地回答。
衛生間溫溫的光影投了下來,顧一凌的額頭上開始浸潤出汗水,他有點口乾唇燥,就沒有再說話,又打開了熱水,專心致志地為她把頭髮上泡沫沖洗乾淨。
過去只有林筱一人時,如果沒有在理髮店裡,自己回家以後再洗頭,洗完之後,最多就是用干毛巾擦幾遍,等濕漉漉的頭髮搭在肩膀上,自然風乾。
可顧一凌自然是不會允許她這樣的,因為這樣傷腦袋啊!
過了一會兒,林筱披著半濕的頭髮站了起來,由於發尾上有一些抖落的水漬,沾染在了她的襯衫上,讓她半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了胸膛上,肌膚又隨著輕淺的呼吸有些發顫。
「不用吹。我以前都不吹。」她說。
「吹。」顧一凌咽了口水,然後強硬地說,「吹風機在哪裡?」
「在我臥室衣櫃的第二間柜子,如果沒有,就在第三間柜子里……」林筱蹙蹙眉搖頭,又仔細想了想,「反正一定在我的臥室里。」
如果不是林筱的允許,顧一凌很少進入她的臥室,就算是當她走的那幾天,他也把那扇門關掉了,沒進去過。
不是不好奇,只是覺得沒在人家女孩子的允許下,就去翻別人最私密的地方,是一件特別賤格的事情。
其實也不用翻,林筱的屋子裡沒有太多東西,特別乾淨,只有窗前那一株袖子椰子還在晚風下輕微地搖晃著。
她走的這幾天,顧一凌每個早晨都會進來為它澆水,然後站在它面前,說十個美好的詞語。
.
顧一凌在林筱臥室里找了半天,把她壓底箱裡的蕾絲內衣和胸帶都翻出來了,連是什麼顏色和什麼款式都看得一清二楚,也沒找到她說一定放在臥室里的吹風機。
最後顧一凌還是在上邊的客房裡找到的。
一個戴森品牌的黑色吹風機,看上去還很新的樣子,就像剛剛拆封拿出來,這麼好的吹風機,如果從不使用,那就太浪費了。
「顧一凌,那個……不好意思哈。」林筱似乎也有一些尷尬。
「沒事。」
顧一凌微笑,點了點頭,讓林筱坐在了自己的前面……洗完以後吹頭髮,才對身體好,顧一凌覺得自己有必要再貼這樣一個小標籤,放在衛生間裡面。
此時顧一凌已經打開了吹風機,在手上試著溫度,待到差不多合適時,捧起了坐在自己身前林筱的一縷縷黑髮。
「怎麼樣,溫度?」顧一凌問。
「可以。」林筱回答。
顧一凌忽然想起了他們再見的第一個晚上,她也是這樣坐在後面,悉心地為自己塗抹傷口吧。
而今天,自己也站在了她身後,穩穩地抓住了她的發梢,讓暖風直達她的後頸,顧一凌意外地發現了她的耳背有一些潮紅。
可他還有一個驚人的發現。由於林筱穿著的襯衫有一些寬鬆,領口又被打濕了有些塌塌下來。
吹風機從她發尾晃過,餘風若是不經意間送至了她的領口,站在後面的顧一凌正好可以看見一絲微微被風敞開的內里。
他急忙暗道非禮勿視,憋紅了臉轉過了頭。
「你怎麼了?」林筱明顯感覺到顧一凌的動作有一瞬遲疑。
「沒有沒有。」顧一凌有些蠢蠢欲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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