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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凌在這個月中的時候,接到了林筱姥姥的電話,他有點意外。姥姥告訴他,自己已經在老家裝好了香腸和臘肉,放在陽台上曬去了,過年的時候,記得要帶小筱筱一起回老家。
「好, 好,謝謝姥姥。」
顧一凌很感動,不知不覺想到了自己外婆。
外面的街道上楓葉落了一地,大樹的枝幹也變得越來越禿然了。
隨著二十四節氣中「立冬」這一天的到來,2021年的冬天似乎也如期而至。
一到冬天,似乎每個人都想躲在溫暖的被窩裡, 再也不起來, 顧一凌也不例外, 特別是在昨天晚上為了完成一道數學壓軸題,熬到了凌晨一兩點鐘,當時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睡他個地老天荒、天昏地暗。
「顧一凌,起床了,你今天還起不起床了?」林筱過來捉住他的被子,還看見顧一凌露了半截腿在被子外。
「你怎麼不先敲門……就開門,筱筱你這樣很煩人誒。」顧一凌迷糊糊的,在被子裡縮來縮去,像光滑的泥鰍一樣,林筱捉不住他。
「現在連我都開始煩人了是吧?」林筱有點樂又有點氣,看著窗外冬日的陽光都已然曬了一半進窗戶里,便掀開了他的被子。
顧一凌本來還沉醉地抱著枕頭做美夢,本能地感覺自己全身上下似乎被都陽光籠罩住,微微一驚,忽然睜開了眼睛,就見到林筱在自己面前,眼睛一亮, 不住脫口:「早安, 筱筱。」
「靠……好冷。」顧一凌下一刻察覺到自己被子不知什麼時候都被她拖走了。
大冬天的,他幸好穿了睡衣的,立即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現在幾點了?」
「八點半。」林筱說。
「今天不是周末嘛,我多睡一下懶覺都不行了嗎。」顧一凌愁眉苦臉。
「因為今天有事啊。」林筱眨眨眼睛說。
「有事。」顧一凌眼睛一亮,莫不是林筱想趁著周末的機會和自己一起出去約會。
比如到奶茶店門口手牽手一起買奶茶,然後老闆心領神會地只遞來一根吸管,他們你一口我一口?
亦或者是,他可以和林筱一起去街上逛街買衣服,在服裝店裡把她穿赤橙黃綠青藍紫顏色的衣服全都看一遍,委實是大飽眼福。
顧一凌喜不勝收地傻笑著。
「你忘了嗎,今天周寶約了我們上午一起去看看他新辦的廠啊,這是他努力了大幾個月以來的成果。」林筱微微一笑。
「哦哦對,對啊,我想起來了,周寶那傢伙,說筱筱你投資了的,非要我們過去看一看,差點忘了這茬,筱筱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原來不是要一起出去約會,顧一凌先是失望了片刻。
不過去參觀高中好兄弟辦的廠,也很高興了,顧一凌激動地甩開枕頭,爬了起來。
「就這個時候叫你,你都開始說我煩人了,以後指不定還要上房揭瓦呢。」林筱眼神跳跳的說,眼角裡帶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顧一凌才發現她今天化了淡妝,塗著一種他沒見過的色號口紅,清清涼涼的,柳腰長發,像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筱筱你出去下,我換衣服。」顧一凌不自覺笑得又很快樂,不由自主地在心裡感嘆你真美,僵了三秒後,從床上跳了下來。
……
周寶的廠辦在南城郊外的一座小鎮附近,是租的一大片別人不用了的廢廠,現成的,重新打掃一下,收拾出來就能用了。
他不久前才去江浙一帶參加了不少展銷會,一回來就把自己原本設在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轉讓了出去,一頭熱血的搞辦廠這件事。
周寶的志向不再只是開一家小賣部,做點小打小鬧的零售生意,他的目標是成為學校附近所有小賣部的供貨批發商。
去郊外周寶廠房的路上,顧一凌一有機會,就忍不住想要摸兩下車。
一方面是他剛剛學會開車,真的很想上手。
一方面是看著喜歡的姑娘坐在身邊的副駕駛,從車窗外飄來的秋風吹起了她耳畔的發梢,車內播音機里也播著輕鬆的調子,對岸花壇上秋水仙開了一地,這種感覺很愜意很自由。
剛把轎車停在廠子門口,周寶在門口等候多時了,高興地揮了揮手,他穿著一套舊西裝,可能剛剛才在廠里忙碌完,臉上顯得黑黑的。
周寶笑盈盈的,一把拉開了顧一凌的門:「呦,我說駕駛座是誰長得那麼帥,原來是我凌哥,什麼時候都學會開車了,載著筱姐去兜風,好不爽?」
他又加快速度,趕緊跑到了林筱的面前,幫林筱拉開了車門,聲音提高了八度:「筱姐,也請。」
「最近你的廠怎麼樣?」顧一凌有點受寵若驚。
「未來的路線清晰,估計能掙到不少錢。」周寶滿臉笑容,笑的臉上要開花了一樣,「走,我帶你們去參觀一下。」
顧一凌和林筱對視了一眼,感覺今天的周寶和以前差不多,似乎又有哪裡有些不一樣,可顧一凌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來周寶哪裡不一樣。
「請,筱姐,凌哥,往裡面來,我帶路。」
周寶哼著歌走到了最前面,推開了半掩著的廠門。
裡面的工人正在工間裡忙活著,大概有十幾個工間,十幾個工人,有一定的規模但還不是很大。
外面是石灰地,沒有鋪地磚,一進去還有一股比較沖鼻的塵土味道傳來。
「大家把手裡的活先停一下,抬頭來看一看,這位是筱姐,這位是凌哥,沒有筱姐的第一桶金,我們的工廠也辦不下來,大家都認清楚了,在座的都是元老,以後咱們廠做好了,掙了大錢,也不要忘記了他們。」周寶很有精神的大聲嚷嚷了起來。
「小劉,不是說了今天上午有客人要來,讓你們把外頭打掃一下嗎。」周寶皺了皺眉,有點不滿,一進門就對旁邊坐著值班的小伙子喊道,「去給凌哥和筱姐拿兩個口罩過來。」
小劉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什麼話想說,卻沒有說出口,跑上樓,從柜子里翻出兩隻新的口罩下來。
周寶滿臉賠著笑,把口罩遞了過去說:「因為廠子才開沒多久,只來得及把工間騰出來,外圍還沒有打掃,下次你們來就好了。」
「沒事。」一開始沒適應,顧一凌嗆的咳嗽了一聲,走到林筱面前,用手幫她扇了扇鼻子旁邊的灰塵。
然而偌大的廠子,大家都沉默地忙著手裡的活,一時間沒有一個人說話,周寶不由得有點來氣:「怎麼了,都沒精打采的,怎麼今天都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還是小劉走到周寶身前,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了兩句,周寶的臉色霎時就變了,精神全失。
不過在顧一凌和林筱的面前,他很快就強自鎮定下來,恢復了臉上的表情,沒被他們看出來。
「筱姐,凌哥,這樣吧,今天廠里實在是灰塵大,冒昧就讓你們來了,太不好意思,正好附近小鎮上有一家農家樂,裡面的菜品新鮮的很,馬上也要到正午了,我請你們吃飯,以報筱姐的投資之誼。」
「小雨來過嗎?」林筱往廠里看了兩眼問。
「沒讓她來,我想到時候把廠子做得再好一些時,等掙到錢了,能看見希望了,才帶她一起來。」周寶垂下頭,有點愧疚地說,「我也才知道小雨懷孕的事情,可最近廠里實在太忙了,其它兩個合伙人都去外地考察了,整個廠里就剩我一個可以主事了,我每天都爭取早點回家,可有時候回家還是很晚了。」
「我還是那句話,周寶,我知道的你創業的本意是想讓你們的小家好,但創業初期不易,有很多困難,有困難可以跟我提,跟其它這方面你認識的朋友提,忙是好事,但一定不要忘了小雨,抽空多陪陪她,有時給她打個電話,她現在其實很需要你的關心。」
「我知道,筱姐。」周寶猶豫看了林筱一眼,喉結滾了滾,最後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中午在農家樂吃飯的時候,每次周寶才坐下兩分鐘,吃了一兩口,就又有電話打來,飯桌子的時間上周寶幾乎都是在電話里渡過的,坐回來也是如坐針氈的樣子,強顏歡笑。
趁著周寶出去打電話的功夫,顧一凌壓低聲音,有點擔憂地對林筱說:「我總感覺周寶心事重重的樣子,筱筱你覺得呢?」
林筱也搖了搖頭。
……
第二天,在學校里,下一節課是戴小雨的英語課,課間,英語課代表在發作業本。
「你們看見嗎。」微胖少女秦小妹翹了翹椅子的後退,很神秘地說,「剛剛我從樓上的辦公室路過,看見那個十四班的張同學又去找戴老師問題了。」
「他又去了?」顧一凌還在打瞌睡,心裡原本還想著等下是戴小雨的課,不用怕她,可以繼續睡覺,卻忽然不自覺地抬起了頭。
秦小妹意外地看了顧一凌一眼說:「顧大叔你怎麼也八卦起來了啊?」
「問問題也不能意味著什麼啊。」有一位同學繼續補充道。
「這你就不懂了。」秦小妹低下頭,很生動地說,「這就是十分出名的曝光效應啊,如果一個人經常出現在另一個人面前,另一個人就會對他越來越熟悉,那麼原本沒感覺的,可能也會漸漸的產生感覺呢。」
「別亂說。」顧一凌有點心煩意亂,不禁打斷了議論紛紛的少年們,「人家戴老師有家庭了,你們都不知道嗎?」
戴小雨和周寶是顧一凌的高中同學,現在也是他和筱筱最好的朋友,顧一凌希望他們過得好好的,不要發生事。
「啊這。」秦小妹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我覺得這張浴應該只是單純的對戴老師有點仰慕之情吧,很正常的,戴老師年輕漂亮,聲音好聽,講課也講得好,在學校里有很多同學都喜歡戴老師呢,比如我,也路轉粉,成了戴老師的骨幹鐵粉。」
文體委員朱麗嬌也湊上來說,手上花花的,握著幾根不同顏色的粉筆,高中三年的最後一期黑板報還沒有完成。
「為什麼我隱隱感覺張浴不是普通師生間的那種喜歡。」秦小妹很大嘴巴地說,不過看見朱麗嬌剛畫完黑板報,滿臉花貓的模樣,秦小妹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之後班上就沒人在討論戴小雨的事情,高三了大家都很忙,和以前的顧一凌和林筱一樣,要忙著看似乎看不完的書,刷似乎刷不完的題。
上課鈴聲打響,戴小雨今天是掐著點進教室的,顧一凌抬頭看了一眼,看見她的臉色,她似乎有些疲憊的樣子,強撐著精神。
「好了,請大家拿出英語課本必修1,翻到後邊的單詞表,再給大家五分鐘的時間最後複習一下,然後我們開始聽寫。」戴小雨平時很少開了麥的,這次上課開了麥。
……
「筱筱,明天上午我要去做產檢,你能陪我去一下嗎?」上完課以後,戴小雨回到辦公室里,在微信上打了一排字,最後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刪掉了。
次日上午,醫院裡,戴小雨提著白色淘氣熊的小方包,一個人走進了偌大的醫院裡,周圍人來人往,有病人有醫生還有護士和家屬,很喧譁。
婦產科前,好多寶爸正在悉心地照料著寶媽。
周寶坐焦急得很,在機場的等候廳里,給戴小雨打電話,一直打不通,馬上他就要上機了,機場廣播提示著:「現在是BJ時間上午十點整,前往義烏的乘客請注意,您乘坐的南城-義烏航班第17號航班,請辦理完登機手續還未通過安全檢查的乘客,儘快辦理安全檢查,然後到候機室候機,謝謝。」
昨天晚上周寶一晚上都沒回家,也沒合上眼,坐在廠里的二樓上,不停地打電話,手機都要打爆了。
廠里另外兩個人合伙人本來說去義烏考察的,前兩天還說得好好的,忽然就聯繫不上了,打了整整一晚上電話,要麼就是占線要麼就是無人接聽。
他還不敢給戴小雨說。
周寶緊緊繃著唇角,搖了搖頭,堅決果斷地起身,提上公務包,走進了候機室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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