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次的蛻變,讓他隱約領悟到這變化非僅由真氣存量促成,
而是自身力量的壯盛,喚醒了體內沉睡的…「血脈」?
使這「血脈」瞬息覺醒,方帶來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便是人類潛能極限的真實面貌。
吞噬了一系列奇異又蘊藏生命的毒藥後,夏極不顧丹田內顫抖不已的小毒麒麟,毅然深入探索。
如此底蘊深厚的宗門,最為上佳!
……
化為禁地的影宮之外。
大將軍燕雄沉著等待,他背後懸著剝皮的屍體,鮮血淋漓,肌肉偶爾抽搐。
四周列陣的重斧甲士,馴獸師,以及包圍的燕軍,無人敢發出一絲聲響。
他們目睹影宮的通玄老祖步入詭異領域,隨後傳來難以置信的激鬥聲。
而今,戰鬥的迴響已沉寂許久。
然,通玄老祖仍未現世…
這預示著什麼?
「再遣一頭狼探查。」燕雄冷靜說道。
一名馴獸師應諾,口中隨即響起獨具韻律的哨音。
一頭巨狼躍出隊列,疾速撲向宮殿。
砰!!
甫一踏入,巨狼便如先輩般沉重倒地,未及哀鳴,皮下血液沸騰,七竅噴湧出血霧。
此情此景,與前者別無二致。
燕雄凝視良久,終是嘆氣,道:「宮中劇變,老祖前往,定有所得,只是吾等不應空耗於此!」
心中卻明白,自家影宮的余老祖,多半已隕落。
但他不敢言。
一旦出口,軍心恐立時動搖,戰事難以為繼。
燕雄沉思片刻,察天時地利,低語部署:「西風正勁,施放悲酥清風之毒,繼以毒炎,焚宮!」
悲酥清風源自西域大歡喜谷毒物提煉,無色無味,隨風散播,一聞之下,不禁淚流,此為悲;繼而全身僵硬,是為酥;毒隨風潛入,恰似清風。
此毒乃「毒氣戰」中效果顯著之物,亦是燕軍秘而不宣的殺手鐧。
同時,燕雄列陣兩千重斧甲士,嚴陣以待,預備迎擊可能出現的敵手。
他雖殘酷,卻仍是名將。
……
此時,在燕京郊外,一名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正描繪著奇奧符咒。
符咒中央嵌著拇指大小的純白奇石,石上凹陷,其內繪有詭譎黑紋,細觀之下,黑紋蜿蜒,宛若草書之字。
中年男子繞石不停揮毫,每落一筆,神色便愈顯疲憊。
此人正是以一玄喚靈陣短時困住夏極的通玄,安真賢師。
安真賢師並非影宮之人,而是自南疆未知異域投誠至燕國的頂尖供奉。
他不善正面交鋒,但對於玄氣布陣頗有研究。
足見南疆那神秘國度對陣法之精通,已達極致。
除去普通殺陣、迷陣,其掌握的玄法便是這「一玄喚靈陣」。
於千里之內,凝最強者的虛影,與入侵者展開通玄對決。
若召喚強者僅強於安真賢師兩三倍,賢師自是安然無恙。
但若陣法所召強者十倍於布陣者,布陣者則將遭反噬。
若是百倍,布陣者命運未卜。
故此術實為雙刃劍,亦是難以捉摸之利器。
安真賢師幾乎確信,影宮之內,那可怕的魏攝政王可能性極大。他布陣已備,只欠點睛一筆,大陣即啟。
且一玄喚靈陣覆蓋極廣。
方圓千里,非燕人士之通玄一旦闖入,陣法自觸。
安真賢師舒一口氣,坐於陣眼旁,靜待啟陣時刻。
半柱香時間流逝……
一柱香時間流逝……
安真賢師心有靈犀,身形一閃,往西邊而去。
不久,他現身於雪峰之巔。
山路彼端,一名不苟言笑卻氣勢逼人的男子正徐行。
似是察覺到視線,冷峻男子抬頭望來。
安真賢師這才看清他的容顏,頓時心驚膽戰。
「趙國,夜凌天!」
此人實乃老牌通玄,長年位居魏燕兩國通玄強者「勿輕惹」榜單。
無他。
此人已突破通玄一重天,邁入二重天之境。
如何由一重天突破至二重天?
除第三門玄法,還需服食一枚珍貴無比的天地靈丹。
此丹匯聚天地精華,常生於奇絕之境,更有百年乃至千年獸靈守衛,獲取極難。
尋獲靈丹已屬不易。
戰勝護丹獸靈,更是難上加難。
這還未完。
一重天強者吞下靈丹,熬過藥力衝擊,方能真至二重天。
且聞,成功率僅約五成。
失敗者,或因藥力相衝,終身無緣二重天。
夜凌天之強,毋庸置疑。
安真賢師雖怯,但身為燕國通玄,跨界便是挑釁。
於是,他高聲問道:「夜先生,獨闖燕國何事?」
夜凌天沉默寡言,相貌平凡,但一雙眸子深邃,直視人時,似能洞察靈魂。
趙國通玄語氣不容置疑:「卦跡之人言,大限將至,時勢造英雄,抑或仙人界。
北地三國分離已久,合該統一。
彼時,共榮辱,同興衰。」
安真賢師問:「統一之後,何人為尊?」
夜凌天面色嚴峻,斷言道:「自然是我趙國!爾等魏燕可為一方諸侯,省去煩惱,豈不妙哉?」
趙國坐鎮北疆,任燕魏爭鬥,又抵禦邊境盜匪,現今竟欲收服兩國。
危機迫近!
安真賢師錯愕。
夜凌天冷冷注視眼前的通玄,「知君擅長陣法,便賜你一機,使你領略境界之差,滅了對抗之心。
況且,三國合一,乃大勢所趨,我不願妄造殺孽。」
安真賢師長嘆,苦笑。
合一,合一,豈非仍為人下?
如此……
箭已在弦,不得不發。
夜凌天冷聲道,自信滿滿:「予你一柱香布陣。」
安真賢師搖頭:「不必,陣已成。」
言畢,他以毫針割臂,取一滴精血,按於那拇指大的純白奇石之上。
血染奇石,滲入其內。
隨即,四周景象逐漸迷離變幻。
原為對付魏攝政王之陣,竟對上了趙國這位無敵使臣。
夜凌天自信滿滿,不做絲毫抵抗,任由這千里內最強者現身眼前。
反正,在他看來,不過是一拳之事。
然而……
他看到的是一位身穿尋常學宮弟子服,長髮披肩的少年。
那黑髮,猶如地獄中的咆哮,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