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大伯的。」顧二爺立馬幫長兄推開侄子,「跪遲了!大哥,讓老三去祠堂跪個三天三夜好好反省。」
顧老爺子氣急,顧不上揉胳膊揉背後了,「二哥,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我都說了會還!」
「你拿啥還,啊?都被你氣糊塗了,是還的事兒?
誰正經人家祖父還盯著孫媳嫁妝,誰教你的?
你不要臉,我和大哥還要呢。咱老顧家就數你出息大了,咋不說大郎要去京城參加春闈,啊?
臉呢,還見不得你好,你顧三木就是這樣答應咱爹娘好好過日子的啊?
大哥,你是族長,該拿出族規了。」
孩子還在呢。
顧族長好心累。
大孝子忍笑向前拉住顧二爺,「二伯,我爹這把年紀了,去祠堂多不好,沒得讓外人笑話——」
「死小子——」
顧族長:「三木!」
顧老爺子不甘合嘴,轉頭避開顧族長,用眼神白了眼兒子,再白了眼顧二爺。
「大哥,三弟還不服氣,用眼睛白我了。」顧二爺也白了眼顧老爺子,「就你眼瞎的,還翻啥白眼。」
顧二柱差點沒繃住笑出聲。
「你心裡到底是咋想的?」顧族長看著顧老爺子心裡暗暗搖頭,「你五十八了,三木。」
「大哥,我真沒打孫媳嫁妝主意,」顧老爺子否認得很痛快,很著急,又緊接著說,「就想瞅老二手頭有多少銀子。」
顧族長眼神一閃。
說的倒像真的一樣。
但你性子早被二柱子摸透了知道吧。
要不是行事過了,二柱子何至於請我和你二哥一起上門。
「也是,大哥相信我兩個弟弟不會連做人最基本的臉皮都不要了,那你如今瞅出二柱子有銀子了沒?」
顧老爺子抬頭斜了眼兒子,「一準不止藏了十兩,把你們都請出來,這兔崽子心虛了,一百兩還差不多。」
「起先他說的你沒聽見?」顧二爺真服了這個弟弟,罵不動了,「就是有,分家的時候,二柱子是不是吃大虧了?」
「所以我才說借。」眼看顧二爺給顧族長遞拐杖,顧老爺子連忙繼續說道,「真沒想不還,就是讓老大慢慢還。」
顧族長朝顧二爺擺手,看著顧老爺子,「那我說話,你聽不聽?」
「聽。」
「二柱子是你兒子,不是大柱子兒子,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不許為難二柱子,能不能做到?」
「大哥,我沒為難——」
「嗯?」
「好吧。」
「事不過三,老三,我這會兒還不是以族長名義說你。
二柱子,你去忙你的,我和你二伯再坐會兒。」
顧二柱心知捶了,罵了,接下來才是正戲。
但他大伯是絕不會讓他在場聽的,沒猶豫就退出房間。
「老二?」
此老二非彼老二。
顧二爺下炕套上鞋,出去見顧二柱已經走了,讓陪同他老哥倆來的兒子侄子在外看著點,別讓誰挨近上房。
「大哥,妥了。」
「有些話,今日出我口,入你耳,我不希望你跟任何人提起,哪怕你家大柱子也不行,能不能做到?」
顧老爺子頓時被顧族長和顧二爺擺出的架勢鎮住了,連忙舉起右手:「我發誓,出你口,入我耳。」
還好,還不算糊塗到不懂人話,顧族長心裡舒服了些,「不管大郎有沒有算計六郎,這個結已經在了。」
顧老爺子皺眉。
「今日二柱子為何說破,應該是六郎媳婦知道這事兒了。
你想想為何大妞三妞去他家幫忙,偏偏落下二妞。
別說二妞打絡子賺的更多,這是藉口,二柱子就是不想讓二妞去他家,擔心你偏心大房,手伸太長了。
外人不知,你心裡應該最清楚你家家底都是誰幫你攢的,二柱子為何寧願家底都留下也要分家?
孩子被你們傷到了,分家還沒缺你吃喝穿,你還想從他手上撈銀子,還不是花在你老倆口身上?
你動腦子想想,他敢答應?別說有借有還,當著二柱子的面我不好問你,大柱子欠二柱子的還少?
但凡有點擔當,二柱子那些田地,他當大哥的都不會收下。」顧族長搖頭,「我原以為該說的都說了,你還是不明白。」
顧二爺暗嘆,「二柱子不信你們了,你們說的再好聽,在他一家人眼裡,你偏心,他大哥貪得無厭。」
顧老爺子鐵青了臉,「咋貪得無厭了,老大都說不要了,是老二想分家自個說交公了,誰逼他了!」
顧族長擺手攔下懟人的顧二爺,「如今說啥都遲了,我要早知六郎被算計,絕無可能那樣分家。
二柱子方才那番話就是當著我和你二哥的面表態了,你不鬧,各房管各房,他擔保六郎無意翻舊帳。
可你們要是還為大郎算計六郎,把六郎惹惱了,真等撕破臉,二柱子知道六郎媳婦,你們惹不起——」
「她敢!」
「周大牛還是嫡親祖父,又如何?
真把六郎媳婦惹毛了,她不動你老倆口,還不能動你心頭寶?」
顧二爺太佩服大哥了,三弟就該嚇破膽子:「那孩子要是好欺負,骨頭渣子早沒了,大哥沒嚇唬你。」
顧老爺子打了一個激靈,「那六郎還讀啥書,不要名聲了?」
慫了吧。
大哥,你來。
顧族長扶額,「從那等人家出來,找了咱們這樣人家,還能讓主子看重,你當那孩子沒腦子?
沒腦子能回來把她爹順順噹噹過繼出去,和周秀才合成一房,那孩子有哪點名聲不好了沒有?
她今兒說不和六郎過了,多的是人家想娶她當正頭娘子。
老二,你來說,六郎媳婦原先伺候的是誰。」
顧二爺一臉『你真沒腦子』的看著顧老爺子,道了聲罷了,湊近他耳邊,「超一品夫人,幾個兒子沒有一個不是大官。
這還不是最嚇人的,我家老大還打聽到這位老夫人把六郎媳婦當成寶了,說是丫鬟,跟千金小姐沒啥兩樣。
人家原本想六郎媳婦回來住些時日,讓她安頓好家裡,再派人接她去京城,沒想到真嫁人了。
聽說可把那位老夫人心疼壞了,還是她在府城的兒媳夸六郎長得一表人才,這才添了老多嫁妝。
你說你要把手伸到六郎媳婦嫁妝,六郎媳婦寫信告狀,等那位老夫人惱了,你有幾條命能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