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孩子們,眾神已經拋棄了我們

  曾樹緊緊拉著妹妹那柔軟的小手,緩緩走進那一片人聲鼎沸的祭祀洞。洞口極為寬闊,然而由於洞內沒有火光的映照,整個洞穴顯得一片昏暗陰沉。

  視線所及之處,只能看到數不清的人頭在不停地晃來晃去。

  曾樹費力地拉著妹妹,艱難地朝著洞穴裡面擠去,只見正對著洞口的洞壁下方有一個高高築起的土台。

  土台上放置著兩塊鋪著華美虎皮的大石板。借著從洞口投射進來的那絲昏暗光線,曾樹努力辨認出左邊的石板上坐著一位年邁的老奶奶。

  老奶奶那飽經滄桑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褶子,雙眼緊閉著,佝僂著身體,仿佛承載著歲月的重負。她身著一套華麗無比的祭祀服飾,那是運用極為珍稀的羽毛和彩色絲線精心縫製而成的長袍,華麗非凡。

  老奶奶的右手緊緊拄著一根歷經歲月侵蝕的老藤杖,藤杖的頂端鑲嵌著一顆不知名的寶石,正綻放出神秘莫測的光芒,只是老奶奶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精神萎靡不振,仿佛疲憊至極。

  右邊的石板上穩穩坐著一位威嚴健碩的中年男子,男子身軀挺拔,肌肉緊實,身上穿著一件威風凜凜的虎皮衣,一臉的剛毅之色,即便不刻意展露怒容,也自帶一種令人敬畏的威嚴之氣。

  只見他穩穩地手持一柄長柄石錘,那烏黑渾圓的錘頭重重地拄在地上。在這寒冷的天氣里,他的左腳竟露了出來,仔細瞧去,隱約能夠看到其小腳肚上有一處傷口。這傷口顯然已經處理過了,上面敷了藥,還用樹葉進行了簡單的包裹。這位,便是眾人敬仰的酋長阿根叔了。

  土台下是一個用石塊壘起來的火塘,火已經滅了,上面架著一口大石鍋,石鍋有點破損。圍著火塘,面對土台,呈弧形排列坐了十幾個中年人,有男有女。蕾蕾說,這些都是部落的長老。

  其他的人都站著,男女老少都有。曾樹大致估算了一下,約有七八百人。想來部落里除了受傷和行動不便的,全部人都來了。嗯,還沒有我們網格人多!

  木鼓聲停了,大家漸漸地安靜下來。酋長阿根叔拄著錘柄艱難地站了起來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就在剛才,前去黑石部落求取火種的勇士們回來了,但是火種沒有帶回來。」

  酋長阿根叔的話猶如驚雷炸響,眾人一片譁然。

  「為什麼?黑石部落的人不肯給火種嗎?……」台下的一位部落長老首先詫異地問。

  「不會吧,我們和黑石部落來自相同的祖先,平時關係相處得也相當好,沒道理不給我們的呀?……」

  「每年都會互相嫁姑娘給對方部落的小伙子……」

  「我們每年都向其他部落供應那麼多的藥……」

  「是啊,沒有我們供應的藥材,他們以後生病了怎麼辦……」

  台下的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亂鬨鬨一片。

  「大家安靜!」酋長阿根叔舉起手大聲喊道。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事實上黑石部落的親人們非常熱情地招待了我們的勇士。請我們的勇士們飽餐了一頓,還提供了乾糧,讓勇士們帶著火種回來。

  但是勇士們在回來的路上遭到了野獸的襲擊。火種丟失了,還損失了2名勇士。」酋長阿根叔滿臉痛苦之色。

  「現在召集大家開會,就是要一起討論一下,想想有什麼辦法解除當前的危機。」酋長阿根叔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再派人去求取火種啊!」一位長老雙手一攤理所當然道。

  「沒用的,黑石部落是距離我們最近的部落了,不下雪的時候來回都要三四天,現在大雪封山了,勇士們很難徒步到達黑石部落的。」另一位長老滿眼的焦慮。

  「到達不了也要去啊,事關部落生死存亡。沒有火種,我們是無法平安度過這個冬天的。即使不餓死,渴死,也會凍死的。」大家開始恐慌起來,一股不安的氣氛開始蔓延。

  「那就多安排人,穿多幾件皮衣,多帶些食物。」有人出著主意。

  「沒有用的,雪下得太大了,大雪已經封山。勇士們出了部落將寸步難行,還沒到黑石部落就會凍死在路上。」膽小的人總是最先出來唱反調。

  「那就全部落搬遷,抱團取暖,慢慢遷徙到黑石部落去。」有人要孤注一擲了。

  「那路上要死多少人啊?這樣一路走下去老人、小孩、傷病員和身體弱的都會死。

  等到了黑石部落還能剩下多少人?」面對巨大的風險大部分人都不想輕易嘗試。

  「那也比全部落在這等死強啊。」這是年輕人不想坐以待斃。

  會場亂鬨鬨的。

  「原始人不會生火。嘎嘎,看來該我閃亮登場了。

  真是天助我也,想我曾樹21世紀的工科男,鑽木取火還不是小缸里抓王八——手拿把掐。

  而且我當年帶孩子們去鄉下露營的時候可是實操過的。當時老婆孩子們崇拜的目光可是記憶猶新吶。

  現在只要在原始人面前露這一小手,他們豈不是要納頭就拜、驚為天人。」曾樹心裡暗暗想著。

  「大家都安靜!」酋長阿根叔轉身對著老奶奶說,「大祭司,大家的意見您都聽到了。現在情況很糟糕,事關部落生死存亡。

  您是部落里活得最長久的人了,見識比我們所有人都多,也是部落里智慧最高的人,您有什麼辦法能解除當前的危機嗎?」

  大祭司睜開渾濁的雙眼,環視台下的眾人後,抬眼看向了洞口,目光沒有焦距地眺望遠方,沉吟半晌後用蒼老的聲音輕聲說:「孩子們,眾神已經拋棄了我們。」

  大祭司的第一句話就讓山洞裡炸開了鍋。

  「怎麼會呢?我們沒做錯什麼呀?……」

  「大祭司,眾神為什麼要拋棄我們?……」

  「我們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

  「都安靜……,大家聽大祭司說完!」威嚴的酋長阿根制止了大家亂鬨鬨地提問。

  「這是眾神對我們部落的懲罰!」大祭司緩緩收回目光,語氣篤定地說道。

  「我已然活了六十多個寒冬,在過往的歲月中,從來未曾見過如此巨大的野豬。

  況且,我們部落北面乃是懸崖峭壁,西面是即便在冬天也不會封凍的藥王河,南面是泥濘不堪的沼澤,東面是由籬笆和荊棘組成的牆以及陷阱。

  然而,那頭巨型野豬卻毫無任何徵兆地跨過重重阻攔,突兀地出現在了部落之中。

  你們可有認真思考過這究竟是為何?」大祭司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如炬,俯視著眾人。

  「這是山神在發怒,山神是在表達他的極度不滿。我們必定是做了某些事觸怒了山神。

  而且,就在一天之內,我們部落所有的火種竟然都熄滅了。這絕非正常之象,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預示著將會有重大之事要發生。」大祭司的一番深入分析,讓在場的眾人紛紛陷入了深深的深思之中。

  「就在剛才,我運用龜甲進行了占卜,在卦象之中得到了先祖的指示。

  先祖言道,他已經成功取得了眾神的諒解,並應允派遣一位【天選之子】來幫助部落渡過此次難關。

  但是這位【天選之子】究竟是誰呢?我亦不得而知。可能是你,可能是他,可能是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首先我們必須要將野豬妥善掩埋,雖然當時我們為了自救而不得已殺死了它。但是它代表著山神的意志,我們萬不可加以褻瀆!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呈上祭品,以安撫山神以及野豬的亡靈!」大祭司憑藉自己豐富的經驗有條不紊地安排著相關事務。

  「然後,我們還要組織起新的勇士隊伍,多派遣一些人員,多穿戴一些獸皮,多攜帶一些食物,再次前往距離我們最近的黑石部落求取火種。

  務必要將火種成功取回。誰能夠成功取回火種,誰便是【天選之子】!便是祖先派來解救部落的關鍵之人!」

  大祭司說完這些話,疲憊不堪地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