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旬後。
這是李承乾請假的第五日,也是李泰住在大明宮的期滿之日。
這一天,李泰回甘露殿復命,同行者還有李淵。
「祖父,您今日怎麼也要進宮了?」路上,李泰有些好奇問道。
自從李淵搬出去後,就再沒回過皇宮。
「祖父去看看你大兄過得怎麼樣。」李淵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誒,我也想見大兄,他還欠我好多東西呢。」李泰不忿。
「哦?他欠你什麼?」李淵眉頭一揚,美滋滋的問道。
李泰頓了頓,「我不告訴您。」
李淵笑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李泰習以為常,毫無畏懼。
天下第一才子,必然是不能在文學上丟人的。
可以挨打,絕不認輸。
片刻後,倆人抵達甘露殿。
一番寒暄,李淵忍不住開口道:「今日怎麼未見承乾?」
起居郎的工作他是了解的,講道理此時李承乾應該站在一旁才對。
端陽節被乖孫兒摁在地上摩擦,這個仇他不報不行。
李世民臉上浮現一絲愁色,解釋道:「內侍說承乾偶感風寒,已休養五日了。」
「休養五日了?」李淵眼睛一轉,暗道這不是自己常找的理由嗎。
自己次次都被識破了,皇帝該不會就這麼被騙了吧?
連忙追問道:「可曾派醫官證......診斷?」
果然。
太上皇與太子關係極為融洽啊。
看著李淵著急的模樣,李世民心有感慨。
這明顯是蠢兒子找的託詞,沒想到太上皇竟如此擔憂。
至於為何不派醫官看診,李世民表示那不是為了等太上皇您嘛。
「乾兒說宮莊醫官已檢查過了,休養幾日便好,朕便沒有再派人去看。」
李世民擺出一副完全相信的模樣,解釋一遍後突然又道:「就是沒想到乾兒在太上皇那真學了不少東西,有些想法居然與朕不謀而合。」
沒有派人去看?
沒有派人?
咋就這麼傻呢!
李淵急得牙都疼了,只想現在衝到宮莊去打破李承乾的謊言,聽見李世民後面的話隨意敷衍道:「哈哈,承乾說了何想法啊?」
「他說****教導,賞罰之策有三,困難之事只獎不罰,簡單之事只罰不獎,尋常之事......」李世民淡淡一笑,頓了稍許接著道:「獎勤罰懶。」
獎勤罰懶。
這四個字頓時吸引住了李淵目光,畢竟是做過皇帝的人,怎麼會不知一個完善的管理制度中最重要的就是賞罰分明。
而這四個字,幾乎可以解決這一點半數以上的問題。
乖孫兒,這麼有見地?
不僅想法極好,還把功勞都推給了自己?
李淵咧嘴大笑,煞有介事道:「確實如此,不過也就學了吾一點點皮毛。」
「對啊。」
李世民一拍大腿,沒好氣說道:「當時朕就這個問題考較他,想看看他到底學了多少,沒想到他只是東一句西一句,完全是些零碎的想法,顯然沒有學習到太上皇的真本事。」
李淵咧著的嘴微微閉合,不妙的感覺在心中浮現。
接著,耳邊傳來了李世民魔鬼的聲音。
「不如這樣,今日朕與太上皇把酒話賞罰,也好相互印證一番。」
李淵,麻了。
久居大明宮,又不問政事,哪來那麼多感悟跟你話?
再說了,真嘮兩句,自己不是露餡了嗎。
想到這,李淵臉上適時浮現憂色,理直氣壯道:「乖孫兒都病了,吾這做祖父的自然要去探望,至於賞罰之策,待吾回來再說吧。」
「對對對,孩兒也要去看望大兄。」這時,一旁李泰激動道。
「你去幹什麼?」李世民瞪了眼李泰,你要去了太上皇還怎麼問你大兄,太上皇不問,朕怎麼知道此事到底該如何去做?
「青雀,『散步』辛苦,回府靜養一月。」
「阿耶,孩兒不服.....」李泰舉手示意。
「那就這麼定了。」李世民微笑點頭。
.
走出皇宮,李泰是越想越不得勁。
回府靜養一月,這不就是禁足嘛。
明明啥也沒幹,甚至還在大明宮陪太上皇『散步』了兩月,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麼這樣對他?
沒有犯錯,偏偏連續受到懲罰,就你倆還嘮什麼賞罰分明?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收拾不了太上皇,收拾不了皇帝,收拾不了大兄,難道還收拾不了......你李義府了?
別怪本王挑軟柿子捏,只能怪你不義在先。
而且反正都懲罰了,自己補上個錯誤,也不虧。
李泰眼睛一橫,大步朝著李府走去。
於此同時,李府。
距離第一次『斗酒大會』已過了一月,李義府苟在府中也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太子造反石錘,這是沒問題的。
從東宮搬進大明宮,那也必然是被幽禁其中。
至於後來再被罰到宮莊,應當是太上皇也極為厭惡太子造反,不讓他住在太明宮的原因。
畢竟當今陛下就是靠著玄武門之變上位的,太上皇厭惡太子,完全放棄了他,極為合理。
而且,太子親自經商就是明證。
要知經商那可是賤業啊,若不是生活所迫,太子能走到這一步?
這番推論,李義府很有信心。
此次慫在家中一月,不過是習慣性求個心安罷了。
抿了口管家買回來的『斗酒』,李義府砸了砸嘴,不大痛快。
酒是好酒,但不在宣平酒肆喝,總感覺少了點味道。
正準備起身呼喚管家備車,便看見管家匆忙走了進來。
「郎君,越王殿下來了。」
越王?
李義府眼睛一亮,「快請進來啊,算了,某親自......」
「不用請,本王到了。」
李泰憤恨的聲音出現,與其一同出現的還有那肉乎乎的拳頭。
『砰』『砰』『砰』
『啊』『啊』『啊』
一柱香後。
李泰神清氣爽,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一邊朝外走一邊淡淡的道:「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揍揍你,竟害本王受罰。」
罰音落下,人影已消失在李義府主僕二人面前。
「郎君,郎君你沒事吧。」
管家連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李義府,大驚失色道:「越王他.....他這也太過分了啊。」
而李義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毆打搞懵比了,直到回想起李泰臨時的話才琢磨出一絲真相來。
害本王受罰?
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越王受罰?
那,自己到底做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