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之中,恐懼的陰霾依舊籠罩著每一個角落。昨日的動盪如驚雷乍響,讓京城眾人再一次深刻見證了錦衣衛的可怕。那場風暴過後,人們心中皆有預感,此次崇禎皇帝的怒火,斷不會僅僅以將各部領頭之人下獄抄家這般簡單收場。所有人都認定,京城之內必然還會掀起新的波瀾。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勇衛營便有了大動作。整整一萬人,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著永定門方向集結。這時候,人們才驚覺,這勇衛營不知何時起,竟然變成了這樣,處處散發著肅殺之氣。
皇宮門前,與皇后和太子出宮之時一樣的情景再次上演。辰時一到,大批錦衣衛如潮水般從紫禁城午門的掖門湧出。他們氣勢洶洶地穿過正陽門,一路疾馳,直抵永定門。此次出動的錦衣衛數量,明顯高於,每個錦衣衛之間相隔的距離比上次近了許多。遠遠望去,他們如同緊密相連的人肉長城,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
待錦衣衛清街完成之後,午門左右小門緩緩打開,一匹戰馬如閃電般飛奔而出。馬上之人,身披鋥亮甲冑,手中高舉明晃晃的聖旨,沿著錦衣衛清理好的路線一路狂奔。只是馬上之人的身姿好像沒有想像中的多麼霸氣。眼尖之人是可以認出的,此人正是大明武道第一人——王承恩。
緊接著,午門中門豁然敞開,正主閃亮登場。一匹白馬如離弦之箭飛馳而出,崇禎皇帝身穿黃金鎧甲,手提黃金大刀,面色冷峻,穩坐馬上。此刻的他,哪裡還有昨日那病懨懨的模樣?不知情者,還以為真的是一位橫刀立馬的大將軍。崇禎沒有絲毫停留,白馬尥著蹶子向著正陽門狂奔而去,身後那紅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
在他的身後,一千全副武裝的錦衣衛也都騎著大馬緊緊跟隨。他們如影隨形,馬蹄聲如雷鳴般震撼人心。
永定門處,太監那尖銳的嗓音從門洞中悠悠傳出:
「聖旨到~~~~~」
一萬勇衛營將士聞聲,趕緊單膝下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喊聲堅定而整齊,如滾滾驚雷,在永定門的上空迴響良久。
在將士們高呼萬歲的空檔,王承恩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他的馬速度極快,上了護城河的橋以後,王承恩才開始使勁地拉著韁繩減速。
接下來,讓勇衛營將士們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戰馬雙腿蹬直,做出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漂移動作,正好橫停在了跪在最前方的周遇吉面前。勇衛營的將士們被這一操作驚得目瞪口呆,這還是人麼?這大明武道第一人,果然名不虛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陝西逆賊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之流,先掘朕之祖墳,復擄朕後與太子,實乃欺人太甚。朕今決率勇衛營御駕親征,不破叛軍,誓不還京。欽此。」
王承恩宣讀完聖旨,崇禎皇帝正好帶著大隊的錦衣衛走出了門洞。崇禎皇帝倒沒有像王承恩那樣來個騷操作,白馬在出了門洞就開始減速,過橋之後,崇禎皇帝站在大軍面前,將手中大刀高舉,向著天空怒吼。
「不破叛軍,誓不還京。」
那聲音如洪鐘大呂,充滿了堅定的決心和無畏的勇氣。
跪著的勇衛營將士們本就被崇禎皇帝這一身裝扮晃得眼睛都睜不開,又被崇禎皇帝這一股子衝勁感染,還想起了王承恩接手勇衛營時說的陛下帶領他們恢復勇衛營榮光。立即就情緒激動起來,順著崇禎皇帝的話喊了起來。
「不破叛軍,誓不還京。」
「不破叛軍,誓不還京。」
「不破叛軍,誓不還京。」
三聲怒吼,聲震九霄,仿佛要將天地都震碎。待三聲結束之後,崇禎皇帝下達命令。
「出發!」
大軍起身開始行動,那場面如同山崩地裂,氣勢恢宏。
崇禎皇帝的這場大戲已然落幕,且演得堪稱完美。百姓們被這壯觀的場景深深觸動,陛下那英武非凡的身姿,令他們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太祖在世,心中不由得湧起無盡的希望。眾人皆感慨,有此皇帝,大明何愁不興。
京城的官員們起初也被崇禎皇帝的這番舉動鎮住了,他們不僅為錦衣衛和勇衛營的浩大架勢所震懾,更是覺得在祖墳被掀、妻兒被劫的情況下,換作任何人恐怕都會如崇禎皇帝這般憤怒。
然而,過了一個時辰,那種震撼的情緒逐漸減退,官員們便覺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這皇帝就這樣跑了?竟然什麼也沒有交代便匆匆離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國家不要了?
各部門由於現在沒有領頭之人,只能臨時推選一位代表前往內閣詢問情況。內閣之中還有四人,算是整個朝堂上職位最高的人了。讓他們稍感安心的是,皇宮仍有錦衣衛看守,這便說明皇帝還沒有被氣糊塗,沒有將所有人都帶走,顯然還是有著回來的心思。
錦衣衛也並未阻攔前來詢問的官員,他們得以順利進入文華殿,見到了一臉茫然的四位內閣大學士。一看這四人的表情,大家便都明白了,原來崇禎皇帝也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安排。
此刻,大家心中都有一個疑問,這皇帝難道是不要這個皇位了?只一心想著去報仇?
就在眾人胡思亂想之際,終於有主事之人出現了,那便是如今內廷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曹化淳。
曹化淳一臉淡定地走進來,皺了皺眉頭,穿過人群,找到了四位內閣大學士。
「陛下臨走之時有過交代,他離京這段時間,所有大小事宜,由內閣自行決斷,陛下的大印已經全權交給內廷負責,內廷會積極配合。如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派人給陛下傳信。不過大家都是大明的肱骨之臣,必定能治理好國家。陛下在外剿匪,肯定顧不過來這麼多,你們最好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
說完,曹化淳便轉身離開了。官員們都傻眼了,這皇帝莫非瘋了?放權竟然放得如此徹底?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清楚了,沒重要的事情不要找他,可什麼是重要的事情,那不還是給了內閣進行判斷麼?
短暫的震驚過後,官員們心中瘋狂了起來。現在不就相當於沒有皇帝制約了?那就到了他們「大展宏圖」的時候了。
內閣官員們也被這個消息衝擊到了,不過他們不能像別人一樣只顧著高興,商量片刻以後下令,明日照常舉行大朝會,開始推舉內閣和各部空缺的官員。大臣們紛紛認同,然後屁顛屁顛地回去了,要儘快將這個好消息通知給所有同僚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