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互猜

  當李標率領內閣成員抵達乾清宮之際,眾人皆瞧見了崇禎帝飲酒作樂的場景。宮殿之中,濃烈的酒香瀰漫,歡快的音樂聲迴蕩。崇禎帝穩坐龍椅,手持酒杯,面帶微笑,大殿內還有宮女身著輕紗,翩翩起舞。崇禎帝不時露出一種略顯猥瑣的表情。

  王承恩率先步入殿中,快步走到崇禎帝面前,恭敬地稟報內閣成員已到。崇禎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音樂停下。隨著音樂聲漸漸消散,宮殿頓時安靜下來。

  原本正在跳舞的田秀英,被崇禎帝召喚,走到其身邊坐下。崇禎帝直接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田秀英被崇禎帝此舉嚇了一跳,入宮前就聽聞這位皇帝私生活不檢點,可自己入宮近兩年都未得崇禎帝召見,此次一召見便受到如此寵溺,實在讓她受寵若驚。

  這一切都被站在門口的內閣成員們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心中頓時相信了王承恩一直傳遞的消息,崇禎帝果然是一個生活奢靡的昏君。

  不過,他們心中應該不是不滿的情緒,應該是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吧。畢竟,他們覺得已經摸透了崇禎的品性,只要不出大事,他通常也不太干預政事,所有事情都會聽取他們的意見。這便讓士大夫們有了發揮的空間。他們可以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推行「自己的政策」,實現「自己的抱負」。而崇禎帝這種不過多干涉他們行動的行為,使得朝廷的政治氛圍相對寬鬆。因此,儘管崇禎帝的行為有些放縱,但大家仍然覺得他是一個好皇帝。

  眾人在得到崇禎帝的允許後,緩緩步入殿中,然後行禮。此時的崇禎帝正愜意地享受著田秀英餵酒,半晌之後才讓大臣們起身。

  「召你們來,是為了禮妃之事。禮妃入宮已有兩年,朕與禮妃情投意合,故想將禮妃封為皇貴妃,你們內閣可有意見?」

  崇禎帝的話一出,最先震驚的是田秀英。幸福來得如此突然,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被冷落在這皇宮中,沒想到僅跳了個舞,好事便砸在了自己頭上。她此時異常激動,若不是有這麼多大臣在場,她估計此刻就要將崇禎帝撲倒了。

  而台下的李標等人被崇禎帝這段話弄得極為無語。

  「啥?就為了這事?把六位內閣大學士專門召過來?這種小事直接讓內閣通知一下,他們起草詔書不就完事了?又不是廢立皇后,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李標心思活絡,覺得崇禎帝肯定不會只有這點意思,腦子裡快速思索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哦?懂了,陛下這是懷疑內閣最近是否太過悠閒,想試探試探,看他們有沒有在好好處理政事。」

  當下,李標擦了擦額頭那並不存在的汗水。

  「陛下,臣等剛剛正在緊急處理政務呢,專門跑過來一趟太耽誤時間了。這種小事您派人通知我等,我等起草詔書即可。臣等手頭上還有幾百份奏章沒有處理完,陛下如果沒有其他大事,臣等就回去忙去了。」

  崇禎其實不懂這個冊封的事情到底需不需要通過內閣的,聽到李標說這等小事時,心裡也有點忐忑。以前電視裡演的大臣們最愛幹的事就是干預後宮的冊封,這怎麼和電視裡演的不太一樣?

  「哦,懂了,這些人又要給自己來個陽奉陰違,回去以後這個冊封的事情又一直拖著不同意?估計就是這樣了。」

  崇禎帝想到這裡,拍了拍身前的桌子,一臉怒容。

  「這冊封貴妃,怎麼就不算大事了?不只有田貴妃,還有她的家人也要冊封,你們回去以後,趕緊給朕擬一份詔書提上來,不要給朕裝糊塗。」

  李標又懵了,這脾氣怎麼如此古怪?我不是說了小事一樁嘛?怎麼還生氣了?自己表現得還不夠忙?

  李標轉頭看了看其他五個同僚,見他們衣冠整齊,根本沒有那種剛剛非常忙碌的樣子,頓時明白了,這崇禎帝肯定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臣回去就親自為陛下起草詔書,絕對不耽誤一點時間,其他奏章就先分給各位同僚幫忙處理著。」

  崇禎帝注意到了李標剛才扭頭看其他人的動作,覺得這人太狡猾了,這是看沒有人替他說話,才出來應付自己。不過既然他們已經答應了,也就不管了,畢竟這封不封貴妃都是次要的,自己將昏庸的一面讓他們看到就行了。

  「好了好了,你們快去忙吧。」

  「是。」

  六人很快退出了乾清宮,走出去以後,李標趕緊將其他五人湊到一起,低聲教育起來。

  「陛下這次一定是想看看咱們是不是在偷懶,要不然不可能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如此大張旗鼓。」

  其他人聽了都是恍然大悟,輕輕點頭,顯然很認同李標的這個觀點。

  「受教了,首輔大人,怪不得您能做首輔呢,看的就是透徹。」

  李標也是得意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這回知道陛下為何發火了吧?這是看我等從內閣這麼遠趕來,還是氣息勻稱,衣冠整齊,覺得我等偷懶了。」

  「哦?李大人說的對啊,剛才還在想著為何陛下會生氣,原來是這樣?」

  「哼哼,所以以後啊,來乾清宮見陛下的時候,我們還是要整理一番才行的。」

  「不錯,不錯,日後得注意了,要是陛下覺得我等不堪大用,將權力收回去的話,我們就成罪人了。」

  「下次我再來的時候就故意將一隻鞋跑丟,那樣的話陛下應該能看到我等的忙碌了吧。」

  「嘿嘿嘿,有理有理。」

  六人就這樣一邊胡亂猜測,一邊向著文華殿走去。

  乾清宮這邊,等大臣們走後,崇禎帝放開了田秀英,這讓她心裡有點失落。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讓她摸不著頭腦。

  「你以後就搬到承乾宮吧,再等個幾年,朕自會還你自由之身。」

  說完,就讓王承恩將她帶出去了。田秀英滿頭霧水,這劇情發展好像不太對,這外人走了,不是應該發生一點不可描述的事情嗎?還有陛下說的自由之身是什麼情況?難道要把自己趕出宮?

  王承恩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叫了兩個太監就把她帶走了。

  崇禎帝待了一會,又喝了兩杯之後,感覺自己渾身燥熱,趕緊向著坤寧宮奔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忍住的,就很怪異,心裡那一點愧疚還是保留了一絲理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