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正愣神之際,一名錦衣衛悄然走來,塞給他一個牌子後便一言不發地離去。孫承宗定睛一看,嘴角隨即揚起一個弧度。
「所有人,一個時辰後到京營集合,若有遲到者,按軍法處置。」
此令一出,大臣們頓時炸開了鍋。
「孫尚書,這是來真的啊?」
孫承宗故作無奈之態,舉起手中令牌。
「唉,老夫亦是無可奈何。方才錦衣衛送來此令牌,諸位想想這是為何?」
眾大臣啞口無言,其意已然明了,稍後必有錦衣衛人員前往監督,原本有人還想著到京營後憑藉關係做做樣子,如今看來是斷無可能了。
「大家也不必如此頹喪。我想陛下斷不會真讓大家上戰場殺敵,陛下此舉,估摸是藉此時機讓大家鍛鍊體魄。今日訓練完畢,老夫自會去與陛下商議防衛之事,定不會讓你們上戰場。如何?」
眾大臣聽了孫承宗之言,心裡踏實了幾分。這位孫大人雖為文官,然這幾年在兵事上成就斐然。如今身為兵部尚書,抵禦女真之事正需靠他。他的話還是頗為管用的。
「那就多謝孫尚書了。」
「無妨,無妨。只是今日大家需好好配合老夫,畢竟君無戲言,總要給陛下一個面子。」
「也是,也是。那我等趕緊回去換了衣服趕去京營吧。」
眾人紛紛應和,隨後便往家中趕去。
半個時辰後,一隊五百人的錦衣衛從皇宮中走出,直奔京營。在隊伍的最後方,明顯有四人與前面之人顯得格格不入。
「陛下,臣妾這裝扮,真就看不出來?」
「怎會看不出來,皇后你即便再如何裝扮,朕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你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又變得曖昧起來。身後的錦衣衛趕緊打斷他們,聲音略顯尖銳。
「咳咳,陛下,娘娘,您二位好歹注意一下場合啊,這,這麼多人呢,都停下來了。」
不用說,此人又是王承恩。崇禎趕緊轉身,果不其然,這五百錦衣衛已然停下,扭頭望向他們。
「咳咳,誰是領隊?這是作甚?快走快走,一會兒趕不上看戲了。」
眾人一聽皇帝發火,趕緊將頭扭回。隊伍再次啟程,皇后那紅撲撲的臉蛋也漸漸恢復如常。那跟在隊伍最後的錦衣衛便是方正化了,畢竟出宮在外,這個戰力天花板還是得帶上。
「陛下,咱這般做法合適麼?奴婢進宮多年,讀了不少書,還從未聽聞哪個皇帝逗弄大臣們玩呢。」
「嘿嘿,這不就見到了?你說咱們整日窩在宮裡多無聊啊,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方正化被說得無語,不再開口,但那壓不下去的嘴角卻出賣了他,他的心中同樣充滿期待。跟著陛下就是好,既能成就大事,又能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們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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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女真的消息再度傳回,果如孫承宗所判斷的那般,他們入關後先向東攻占了三屯營,然後在附近劫掠一番之後,向著西面就來了,一路勢如破竹,正朝著京城趕來。
崇禎聽了消息也不慌張。此時正一臉悠然地坐在乾清宮的龍椅之上,閒適地品著茶水。昨日眾大臣出的丑實在太多,害得他與皇后笑到岔氣。今日得好好休養一番,於是直接停了大朝會。眾大臣倒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昨日接受訓練的是他們,好些年紀大的把腰都扭了,如今都下不了床。
孫承宗站在乾清宮大殿之上,望著悠閒的崇禎,心中對這位小皇帝頗感佩服。畢竟在如此重大的事情面前還能這般淡定,確實沒幾個皇帝能做到。
「陛下,袁崇煥得知女真入關的消息後,已然親自率領軍隊前去攔截。不過畢竟要比那個女真慢一步的。臣計劃通知其在通州一帶組織力量,抵禦女真的進攻。」
崇禎聽了以後,皺了一下眉頭,孫承宗還以為崇禎對自己的安排不太滿意。剛想解釋什麼,沒想到崇禎從嘴裡吐出一片茶葉,然後緩緩開口。
「嗯,這些事孫尚書看著辦就行,朕完全相信孫尚書的能力。只是有一點,朕估計啊,這袁崇煥不聽你的命令啊。」
在歷史上,也是這位老人家臨危受命,守住了北京城。更不用說自己早早就讓他擔任兵部尚書,經過這幾個月的整肅,如今京營的情況應比歷史上要好一些。那守住北京城也就沒什麼太大問題。
只是這個袁崇煥是孫承宗的徒弟,這句話就是想提醒一下。他的命令一定要發的讓人知道,以後才能撇清楚關係,要不然等整袁崇煥的時候,說不定這些官員還會對這位老人家牽連上。
崇禎當然是沒想過要親自出去與女真決一死戰,那些言論不過是嚇唬大臣們罷了。在崇禎心裡,此次女真如此順利入關,與這群大臣脫不了干係。
「陛下放心,臣定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
「老臣已發出消息,讓天下兵馬來勤王。」
「唉,孫尚書啊,朕剛才都說了,這所有的一切,孫尚書自行處置即可,不用專門向朕匯報,只需等結束之後,告訴朕好消息就行。朕沒打過仗,不應對孫尚書的行事指指點點。」
孫承宗眼眶有些濕潤,崇禎對他可真是信任。
「對了,這是一份聖旨,您一會帶回去,是要求京城以及那些勤王的軍隊都歸孫尚書節制的命令。」
「哦,對了,還有一份,這份是朕的罪己詔,等擊退女真後,孫尚書直接發布即可。」
孫承宗有點怪異,這女真還沒來呢,皇帝的罪己詔就已寫好,這……怎麼搞得好像所有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似的?他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守不住?
「那陛下,這大臣們的敢死隊呢?」
崇禎聽了敢死隊,噗呲笑了一聲。
「孫尚書啊,朕怎麼可能真讓他們去做敢死隊,只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不過這個消息你也不要傳出去,再讓他們提心弔膽幾天吧。還有,要是女真攻到北京的時候,你把他們集合起來,到時候朕再嚇唬他們一下。」
「這……陛下,合適麼?」
「合適啊,有什麼不合適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些人平常就跟養大爺似的,朕只是嚇唬嚇唬他們,已經很仁慈了。」
孫承宗一臉古怪地看著這位從不按套路出牌的皇帝,一時真分辨不出這位皇帝到底是能人,還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