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明昊
太和殿內，眾多來自黃昏界的強者在傀儡人皇崩潰的第一時間便從陰影之中走出。
其中最弱者都是合道境強者，更有十一位人仙、四位天仙，足以橫掃玄黃界絕大多數勢力。
可就是如此之多的強者，卻根本無法干涉時空層面的靜止，直到人皇身隕之後才能匆忙現身。
而正是錯過了出手的機會，也註定了他們的結局。
大胤皇朝人皇身隕，沈淵成為玄黃界唯一的人道大勢執掌者，奪取了被人皇所操縱的人道大勢。
雖然這一部分人道大勢距離巔峰時期百不存一，無法讓沈淵完全掌控人道氣運。
但此刻玄黃界並無人皇歸位，而沈淵作為玄黃界人道大勢唯一執掌者，某種程度上已經代替了人皇的職能。
太和殿內沒有傀儡人皇的遮掩，黃昏界生靈的氣息再也無法遮掩，引起了來自皇城之內人道氣運對外族的鎮壓。
人皇印璽落入沈淵掌中，這一方鎮壓人族歷史，象徵著人皇權柄的古老印璽自九天之上鎮壓而下，人道大勢之威毫無保留地爆發。
縱使沒有人皇坐鎮中央，人道大勢依舊代表著諸界大道之一，人皇印璽所落之處眾生歸墟，哪怕黃昏界的四位天仙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便就此隕落。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潛藏於太和殿之內的黃昏界諸位天仙甚至還未現身，便已經宣告終結。
太和殿外，所有人神情呆滯地望著那一座已經被徹底抹去的太和殿。
巨大的宮殿已經消失，只餘下了一片深不可測的深淵，仙人臨死之前的絕望、天仙身隕的嘶吼，依舊在那深淵之中迴蕩。
而後天穹之上人道氣運化作道道金光降下，將那一處深淵逐漸修復。
最終，還是姬兆陽率先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連忙向著沈淵行禮道：
「多謝沈道子鎮壓邪魔，護我人族正朔！」
文武百官們忍不住瞥了一眼面露驚喜的姬兆陽，心底念頭流轉立刻明白了過來，姬兆陽能夠勘破那傀儡人皇背後的真相，並且能夠有底氣在這太和殿前揭穿，正是有這位落雲道子出手相助。
滿朝公卿們頓時鬆了一口氣，紛紛向著沈淵行禮稱頌道：
「道子閣下高義！」
「道子閣下挽大廈之將傾，鎮壓外邪，不愧為無上道子之名。」
「今日道子現身，我才知曉什麼是真正的無上天驕。」
「難怪諸界羅天法會之後，這傀儡人皇執意要誅殺無上道子，原來是道子早就勘破了傀儡人皇的隱藏，引得對方想要滅口絞殺。」
一聲聲恭維之音不斷響起，但在場的滿朝權貴之中，卻並非所有人都是發自內心喜悅。
大胤太子姬玄易此刻臉色一片蒼白，神情難看到了極點。
他本以為傀儡人皇支持他，是準備敕封他為儲君，可直到對方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壓制姬兆陽的棋子罷了。
之前那一片混戰之中，他猶豫半晌之後並未主動出手。
那些鎮壓權貴公卿的禁軍們也沒有將目標對準他，那是因為他這個名義上的大胤太子還有利用價值，他可以依靠這個保住性命。
甚至於若是操作得當，他未嘗不能在那些幕後之人的限制下登上人皇之位。
這樣的念頭剛剛升起，可現實卻再給了他一次重擊。
那位之前與他有過矛盾的無上道子突然現身，以雷霆之勢橫掃了一切將幕後黑手盡數鎮殺。
沈淵與姬兆陽主導現如今混亂的局勢，而他這位大胤太子已經被徹底逼入了絕境。
姬玄易似乎已經預見了他未來悲慘的下場。
突然之間，一個幽幽的聲音在他心底突然響起。
「你想要復仇嗎？」
「復仇？」
姬玄易的思維在這一刻陷入了僵硬，像是一座遍布鏽跡的腐朽機械，只是遵循著「復仇」二字不斷運轉。
齒輪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他的意識開始沉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
還虛大真人的真靈在此刻瘋狂預警，貼身存放的一枚龍形玉佩也在發出護法神光抵禦未知的侵蝕，然而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太子服冠之下的血肉在詭異蠕動之中腐化，靈台之上遍布腐朽斑駁的昏黃色澤。
突然間，一扇幽暗的大門悄無聲息地在姬玄易靈台之上開啟，詭異、幽暗的氣息頃刻降臨在太和殿之外。
剛剛鎮殺外敵的沈淵目光驟然一凝，視線立刻落向了那呆立在原地面色僵硬死板的姬玄易。
「這是黃昏界的後手？」
這樣的念頭在心間升起，下一刻沈淵果斷出手了。
人道大勢交織於沈淵掌中，人皇印璽再次被激發，將姬玄易周身所在的空間盡數禁封，隨後人皇印璽轟然落下。
時空在人皇印璽之下破碎，姬玄易的護身道器只來得及剛剛被激發便迅速崩潰，還虛大真人的肉身在人皇印璽之下化作飛灰。
但在那破滅的肉身之中，卻有一扇好似銘刻於未知之地的門戶悄然顯現於現世之中，強大的威脅立刻降臨在沈淵身心。
「退後！」
沈淵只來得及袖袍一揮，將周圍所有人送出皇城之外。
隨後便見到天穹之上，一扇幽暗的門戶遮蔽天穹之上的光輝，在這中央人道皇朝的帝都上方緩緩開啟。
一位仙人，緩緩從門戶之中走出。
這位仙人身穿玄色華服，俊秀的面容中帶著幾分陰柔，氣質超凡出塵。
他只是站在那裡，便讓人不禁心生敬畏，想要跪伏於地頂禮膜拜。
但在沈淵的隔垣洞見之中，卻能夠清楚地看到眼前這位降世仙人真靈深處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輝，歷萬劫而不朽。
「不朽金仙！」
沈淵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人皇印璽。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傀儡人皇與太和殿內眾多仙人，根本沒有想過大胤太子身上居然還有黃昏界留下的後手。
這位降臨玄黃界的不朽金仙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沈淵身上，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之色不斷上下打量。
「你就是那個所謂的無上道子？」
沈淵神色凝重：「你又是誰？」
這位不朽金仙先是一愣，隨後面帶微笑地說道：
「忘了自我介紹了，你可以稱呼我為明昊！」
東極宮中上品仙官，太乙救苦天尊門下明昊大天仙，孕育玄黃玲瓏塔數萬載的幕後之人！
沈淵瞳孔驟然一縮。
對於這位明昊大天仙之名，他早在第一次跨越萬載時光之行中，從玄黃玲瓏塔的隱秘之中所得知。
明昊大天仙看中了作為玄黃界所孕育頂級仙器的玄黃玲瓏塔，將其放在下界歷經人道歷史沖刷，想要以此孕育半步開界至寶。
沈淵奪取了玄黃玲瓏塔，算是與明昊大天仙結下了因果。
在原本沈淵的設想之中，明昊大天仙數萬年不曾降臨玄黃界，距離玄黃界絕天地通也就幾十年的時間，謀算玄黃玲瓏塔對方未必能發覺。
然而這位明昊大天仙不僅找上了門，更是成功從大品天仙之境突破不朽金仙，成為了歷萬劫而不滅的諸界頂尖強者。
更重要的是，這位明昊金仙可是太乙救苦天尊門下，而太乙救苦天尊亦是元始大天尊的嫡傳弟子。
這明昊金仙身上有詭異氣息纏繞，更是從那幽暗門戶之中現身，這意味著明昊金仙背後是黃昏界。
堂堂太乙救苦天尊弟子竟然與黃昏界有如此聯繫，讓沈淵意識到了其中的危險。
明昊金仙打量著沈淵，半晌之後卻是輕搖了搖頭。
「神通駁雜、修為淺薄，雖有天仙之基卻也難成天仙。
如此凡俗之人，怎麼會是引動大劫的關鍵？」
話語剛說完，明昊金仙突然一愣，隨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莫非你身上有龍門密令，你是那位悔子落下的逆流之魚！」
明昊金仙好似發現了某種驚喜，口中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整片天地都仿佛跟隨著明昊金仙的笑聲震動。
「哈哈哈！沒想到不過是謀劃玄黃界，竟然還能有如此意外收穫。」
話語間，明昊金仙五指張開好似擒住了此方天地，沈淵所在的時空被盡數剝離出玄黃界。
「能夠擾動玄黃界出現變數，必然是一條大魚。
既然如此，那你便和我走上一趟吧！」
將沈淵納入掌中剝離出的天地之後，明昊金仙連看一眼其餘之人都欠奉，便迫不及待欲重新回歸幽暗門戶。
但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卻從那被剝離的時空之中傳出。
「所謂的不朽金仙，都是如此狂妄自大的貨色不成？」
下一剎那，一道劍光承載著煌煌人道之威，以無可匹敵的威勢斬滅了那一方剝離的時空，讓沈淵重新回歸現世之中。
左手托舉著人皇印璽，右手人皇劍遙指明昊金仙，沈淵周身縈繞的人道大勢正在不斷攀升。
尋常情況下，沈淵是萬萬無法與一尊不朽金仙抗衡，哪怕這位金仙只是剛剛晉升不朽之境。
但此刻沈淵殺死傀儡人皇掌握人道大勢，大胤皇朝雖有動盪但整體依舊處於人道鼎盛時期。
巔峰時期的人皇尚且能夠鎮壓金仙，而眼下沈淵執掌人道大勢借取人皇權柄，亦有資格對抗一位不朽金仙。
「這就是你的依仗？」
明昊金仙看著掌中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那一劍不僅破開了不朽之軀，就連人道氣運也一直糾纏在傷口上始終無法消退。
他也曾聽聞過人道大勢之威，知曉人皇曾以凡俗之身鎮殺真仙的傳說，但他卻並未對其認真對待。
尤其是此刻玄黃界人皇身死，已無人執掌人道大勢，更是增加了明昊金仙的輕蔑。
沈淵此刻的異軍突起，卻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陰翳。
明昊金仙冷笑一聲。
「不過是竊取人道大勢罷了，連人皇親至也未必能鎮壓於我，又豈是區區伱等凡俗之輩能夠冒犯的？」
黑色的天幕頃刻間吞噬玄黃界光輝，原本的日夜更替被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天幕所取代。
大神通·大黑天！
無窮黑暗襲來，在那光輝不可見之處，似有無數未知的生靈蠕動，它們無處不在，以黑暗吞噬一切。
而在天穹之上的沈淵更是心中警鈴大作，在身後好似有一張深淵巨口張開，要將自己徹底撕碎。
手中人皇劍匯聚人道大勢斬向身後，空間崩滅、大道坍塌，凌厲的劍光洞穿了深邃的天幕開闢出一道天淵。
在這一劍之下，卻並未見到任何襲擊沈淵的事物。
未等沈淵思索，下一刻那一種未知的恐懼再次從身後未知襲來，沈淵掌中人皇印璽鎮壓十方將空間碾碎。
破碎的空間之中，依舊無任何生靈的痕跡。
「是虛幻之物？」
沈淵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下一刻那如出一轍的恐懼再次從背後襲來。
沈淵眉頭緊皺本想停止浪費人道大勢的無用反擊，但那恐懼所帶來的威脅卻愈發深重，好似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無邊深淵所吞噬。
「這大黑天所操縱的不是黑暗，是那無邊恐懼！」
剎那間一絲明悟湧上心頭，在那深淵即將吞噬的前一刻，神道帝君位格加持己身，隔垣洞見開啟洞穿虛妄的黑暗，那心中籠罩的無形恐懼頃刻消散。
黑暗褪去之下，沈淵終於見到了一根食指洞穿虛空，已然落在了自己的眉心之前。
那食指遍布耀眼的赤金光輝，屬於金仙的不朽真意足以磨滅不朽境之下的一切，任憑萬法不侵也難以抵擋這不朽金仙的殺招。
但此刻的沈淵卻沒有任何惶恐，偉岸的大道法相自高維降臨於現世之間，神道帝君位格加持之下，那天罡地煞大道交織的手掌竟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殺招。
五指翻轉，宛若囚籠一般探向虛空，欲將明昊金仙束縛。
「你認為你能困住一位金仙？」
譏諷之聲自虛空中傳出。
「我不能，但人道大陣卻能。」
「嗯？」
在驚疑不定的聲音中，一座以大胤皇朝疆域為根基，遍布九州三十六域的宏偉大陣顯現，其人道光輝映照諸天萬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