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太上道祖
「好一個東華少陽帝君！」
第三個蒲團之上，一尊籠罩於歷史迷霧之中的身影緩緩開口。
伴隨著讚嘆的話語響徹無垠虛空，在這一方界域之內似有無窮生機化作靈蘊降下。
一條條藤蔓自虛空之外蔓延而來，藉助無窮無盡的靈蘊生機開始瘋狂生長，似要將整片虛空界域填滿。
部分不朽金仙見狀面露異色，下意識嘗試吸收這些生機靈蘊，任由這些靈蘊滋潤身軀。
但僅僅是下一刻，這一部分不朽金仙臉色驟然大變，只見在他們不朽的神軀之內，那些靈蘊所化的生機竟衍化出一個個獨立的生命個體。
每一個器官、每一根髮絲、每一個細胞都好似擁有了自己的意志，想要掙脫本體的束縛。
「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靈蘊有毒！」
但也有古老的不朽金仙眼中綻放精光，一眼便認出了這生機靈蘊的本質。
「這是大道本源顯化，平等賜福每一個生命！」
「諸天之內，在生之大道上能走到這一步的，唯有南極長生大帝！」
沈淵的視線也落在了第三個蒲團之上，眼中升起了幾分警惕。
南極長生大帝，未來的天庭四御之一，號稱執掌諸天生機。
世人皆稱神仙可得長生，但縱使真仙亦有壽數盡時，可若是拜入南極天宮之下入長生命冊，可得南極長生大帝賜福壽與天齊。
南極天宮號稱四極天宮之中最深不可測的一座天宮，因為無人知曉有多少群仙眾神困頓壽數將近，入長生命冊受南極長生大帝賜福。
雖然此時天庭不曾達到統御諸天的巔峰，南極長生大帝也未曾登臨四御大帝之境，但依舊是諸界有數的強者。
這樣的大人物坐上道果大位，似乎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得到南極長生大帝的認可，沈淵臉上卻並沒有絲毫喜色，而是心底微沉。
南極長生大帝與東華少陽帝君同屬天庭帝君，雙方之間理應熟識。
可之前沈淵面對諸多不朽金仙、大羅天尊為難，南極長生大帝卻並未有任何出手相助的姿態。
直到沈淵坐穩道果大位之後，才主動出言稱讚，讓沈淵根本拿捏不准這位四御大帝的底細。
「他是看穿了我的身份？還是單純藉助這些先天神祇試探東華少陽帝君的底細？」
沈淵心中思索，但除了這一聲稱讚之外，南極長生大帝卻再也沒有任何開口的意圖。
伴隨著聲音停歇，虛空之中的生機靈蘊也開始消散。
那些受到生機靈蘊影響的不朽金仙，也在最初的慌亂之後恢復鎮定，鎮壓了此身躁動的意志。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
只不過此刻的先天神祇卻是再也沒有了挑釁沈淵的意圖。
無論是沈淵幾句話輕易斥退諸位強者，還是南極長生大帝舉手投足間展現出的神威，都讓先天神祇們不敢再輕易冒犯天庭。
雖然心中依舊有所顧忌，可既然南極長生大帝不再有任何表現，沈淵便也不去仔細深究，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了道果大位之上。
對於坐上道果大位的其他大羅之境強者而言，道果大位真正的作用是一窺太上所傳的大道真意，單純道果大位所蘊含的無窮道韻只能算是一點附帶的好處，於大羅之境而言無關緊要。
可對沈淵來說，就是這一點附帶就足以抵得上此次冒險。
世間沒有任何悟道至寶，能夠比得上這無窮道韻讓神魂踏入的高維之境。
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洞悉一切大道真意，這無與倫比的體驗甚至足以將一門天罡大神通推演至第三境。
第三境的天罡大神通，這是古往今來無數神通主都難以達到的境界。
沈淵作為修持法門的九息服氣大神通，一旦跨入第三境便意味著沈淵掌握了一門大道。
只需要有充足的靈氣，便可在百年之內踏入大品天仙之境，中間不會有任何的境界阻礙。
若是選擇迴風返火大神通，沈淵甚至無需再藉助天元密令便可以輕易遨遊歷史長河，橫跨歷史洪流逆流而上。
若是將釘頭七箭大神通推演至第三境，仙境之下無人不可殺。仙境之上金仙之下，只要尋覓一絲因果，亦可輕易將其咒殺。
身處於高維姿態之下，沈淵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晰。
星數神通的推演讓他輕易拒絕了這些一步登天的誘惑，將目光放在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自創神通之上。
大道法相！
沈淵突破煉神之境時，將陽神法相與天罡地煞神通結合，從而演化出大道法相。
這一門神通原本是為了避免動用天罡地煞神通被人察覺，所以截取一絲真意以法相形式施展。
可隨著沈淵對大道法相的領悟愈發深入，開始意識到這一門神通的底蘊之深厚遠超了他的預料。
越是匯聚更多的天罡地煞神通，大道法相便越是強大，甚至在匯聚一定數量之後能夠發生未知的蛻變。
雖然沈淵對於大道法相依舊處於摸索階段，可大道法相的潛力已經初見成型了。
但沈淵卻認為，這種程度的領悟遠遠不夠。
匯聚天罡地煞真意，凝聚此世唯一、諸世唯一特性的大道法相，並不應該只是一個單純的借法媒介。
而在坐上道果大位，以高維姿態俯視自身時，那無窮道韻之中湧現出的靈機更加證明了沈淵的猜測。
於是沈淵放棄了修行天罡之法的一步登天，選擇將押注在了大道法相上。
將這無窮道韻盡數灌注進入大道法相之中，以此推演出真正完整的大道法相。
天罡地煞真意不斷在眼前展現，無窮道則交織、大道本源匯聚，顯化出一尊變化萬千的法相。
大道法相一步步地開始完善，諸天萬道都好似融入其中。
沈淵沉浸在那大道的無窮變化之中，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沈淵從彌補大道法相殘缺的感悟中清醒過來時，竟發現那代表著道果大位的無窮道韻竟出現了部分殘缺。
真靈從高維姿態之中跌落，對大道法相的推演也暫時告一段落。
俯看身下的蒲團，沈淵竟隱約感覺到原本凝實的蒲團上竟帶著幾分虛幻之感。
「我只是薅一點道韻羊毛，不會薅出問題了吧？」
沈淵心中突然有些心虛。
這道果大位可是源自於大天尊的道果投影，是開啟道藏的鑰匙，真要出什麼問題怕不是被大天尊直接踹出這傳道之地。
「不過此行的收穫已經算得上豐厚了，補完大道法相對於我來說遠比那虛無縹緲的太上傳道更有價值，即便現在被踢出傳道之地也值了。」
環顧這片傳道之地，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周圍的群仙眾神相比之前也多了不少，甚至還有一些未達不朽金仙境界的大品天仙現身。
身懷迴風返火大神通，沈淵敏銳地察覺到這些大品天仙身上的歷史迷霧更加濃郁幾分，隱約間指向不同的歷史節點。
沈淵心中瞭然，目光落向九個道果大位，原本在沈淵與鎮元子到來之後尚餘下兩個的道果大位也已經被補全。
九個蒲團之上，大半身影都被歷史迷霧徹底遮掩，在對方不曾主動暴露的情況下，沈淵也難以辨認其身份。
就在沈淵凝神思索之際，在這無垠虛空之中忽然響起鐘鳴之音。
這一鐘聲仿佛自遙遠的天地初開之時而來，貫穿歷史長河流向後世，古老的道音迴蕩於諸天之上。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
在那道鐘的轟鳴之中，一尊鬚髮皆白的蒼老身影出現在這傳道之地中央。
他只是坐在那裡，諸天大道盡加其身。
此刻無論是再桀驁的神魔、再威嚴的大帝，都主動起身向著那尊蒼老身影行禮。
「吾等參見太上道祖！」
沈淵下意識跟隨著他們的動作向大天尊見禮，但視線卻牢牢鎖定在了那名鬚髮皆白的太上道祖身上，瞳孔劇烈震顫。
在他的眼中，那位諸天大道盡加其身的老人形容枯槁宛若一具腐朽的屍骸，身上道袍沾染著道道暗紅的血跡。
然而在場無數不朽金仙、大羅天尊，卻無一人對太上道祖的狀態表現出異樣，好似他們眼中的太上道祖依舊是正常狀態。
莫大的恐懼自沈淵心底湧起，隨後他看到了那宛若屍骸的太上道祖向他投來了目光。
與那驚悚的外表截然不同，那一道目光是如此的溫和、平靜，悄無聲息撫平了沈淵內心深處的不安與恐懼。
而後，蒼老的聲音自真靈之中響起。
「道可道，非常道……」
……
沈淵驟然驚醒。
環顧四周，自己不知何時已然身處於一架簡陋的馬車之上。
由破舊模板拼湊出的車廂似乎只能勉強維持不會坍塌，沒有減震裝置，車輪駛過地面帶著陣陣顛簸之感。
唯一特別之處，便是在車廂外懸掛了一枚銘刻道字的古樸令牌，但其顏色陳舊腐朽與馬車如出一轍。
什麼傳道諸天、什麼道果大位、什麼太上屍骸，好似都只是在這簡陋車廂內的一場虛妄之夢。
心中的不安稍稍散去，沈淵下意識探查自身狀況，得到的答案卻讓他神色大變。
此刻他的境界不知何時竟攀升到了煉神巔峰，自身積累達到了極限，距離跨入還虛之境也只差法相身融天地這最後一步。
更為重要的是，那經歷無窮道韻推演的大道法相依舊存在。
「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並非是虛妄夢境，而是真實存在的！」
「我誤入了傳道之地，見證了那群仙眾神、太上傳法！」
經歷過最初的震撼之後，終於勉強壓下了那激盪的思緒。
無論那太上道祖的屍骸究竟是何等原因，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煉神修士能夠觸碰的。
相比於那隱藏著大恐怖的隱秘，弄清楚眼下的狀況才是更為重要的。
運轉《太虛煉神法》確認了境界提升沒有任何隱患之後，沈淵稍稍鬆了口氣。
此刻他的狀態已經處於前所未有的巔峰，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完成身融天地跨入還虛之境。
不過沈淵卻並不準備在此刻突破。
大道法相雖然被無窮道韻推演完善，但是沈淵設想之中的第一次大道法相蛻變卻並未完成。
沈淵相信，若是讓大道法相完成第一次蛻變，將會帶來莫大的好處，屆時再身融天地說不定能一步登天。
探究清楚最為關心的自身狀況之後，沈淵才有心思環顧四周的環境。
馬車依舊向前行駛，整輛馬車除卻沈淵之外，只剩下外面一位駕車的車夫。
這車廂看似破舊不堪，但是外面駕車的車夫卻有著煉神之境的修為，放在大胤足以封為真人坐鎮一方。
可在此地，竟然甘心駕馭一輛破舊的馬車，並且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情願。
沈淵心中隱隱生出幾分警惕，卻見到那名駕車車夫似是察覺到了車廂之內動靜，神情驚喜地轉頭看向了車廂之內。
「先生，您醒了！」
先生？
沈淵眉頭微挑，不動聲色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車夫似乎對沈淵的疑問並不意外。
「先生又入夢千秋了吧？
意識自千秋歷史之中回歸，確實會丟失部分記憶，不過以先生的神通只需稍作修養便足以恢復。」
話語微頓，車夫耐心解釋道：
「我們這是在前往齊國國都臨淄的路上，此地距離臨淄已經不足一日的路程。
百家諸子欲在稷下學宮之內舉行論道大禮，無論十方大妖亦或者羅天界神佛都會前往臨淄觀禮。」
沈淵敏銳捕捉到了羅天界三個字，心中已經意識到自己竟從傳道之地來到了羅天界。
原本的諸界羅天法會所定地點，正是在這羅天界之中。
想到這裡，沈淵心中驟然一松。
目光落在車夫身上，沈淵環顧這一輛破舊的馬車，眉頭微皺道：
「既然距離臨淄不足一日路程，直接以神通法術趕路即可，為何要駕這一輛破舊馬車耽誤時辰？」
車夫驟然大驚，連忙開口道：
「先生萬萬不可！
以先生之尊，必須馭車入稷下學宮方能彰顯身份。
這既是大道，亦是大禮！」
「這又是為何？」
「因為先生您自己，便是百家諸子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