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煙手撐長劍,立身於屍橫遍野之中,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合歡宗弟子與長老的屍體。
她雖實力超群,身負多種異水異火,然面對這前赴後繼、殺之不盡的合歡宗眾人,亦漸感身心俱疲,力不從心。
所幸,合歡宗之人並非無窮無盡,在她即將油盡燈枯之際,終是將敵方悉數誅滅。
此刻,化工城之行迫在眉睫,否則,她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沐南煙迅速取出數顆丹藥吞服,旋即毫不遲疑地朝著化工城疾馳而去。
然而,就在她動身的剎那,一柄巨大的鐮刀仿若自蒼穹墜落,帶著凜冽的寒光,直直地插落在她的身前,阻斷了她的去路。
剎那間,沐南煙心頭被一股濃烈到極致的危機感所籠罩。
那柄突兀出現的鐮刀,其上散發著猶如實質般的恐怖氣息,如洶湧波濤般向她席捲而來。
她的身軀下意識地一僵,整個人瞬間愣在了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唯有那股危險的警示瘋狂閃爍。
「這股氣息……是化神期!」
她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化神期的強者,於她而言太過遙遠且強大,並且此人……怕是來者不善……
正當她沉浸在震驚之中難以自拔時,一個身影緩緩映入她的眼帘。
那是一名男子,面容陰柔,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卻透著絲絲寒意,如冰蛇蜿蜒,讓人脊背發涼。
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徑直朝著沐南煙走來,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行至鐮刀前,男子輕輕伸出手,握住那柄還插在地上的巨大鐮刀,稍一用力,便將其拔起。
隨後,他的手臂微微抬起,修長的手指直直指向沐南煙,開口問道:
「你的名字……沐雲是嗎?」
不等沐南煙回應,他又自顧自地輕聲呢喃:
「儘管發色與宗主傳來的消息有所不同,不過這張臉,倒是生得極為獨特,那辨識度簡直高得可怕。」
話語雖輕,卻如重錘般在沐南煙耳邊迴響,令她的神色愈發凝重。
「且先容我作一番自我介紹,我乃合歡宗的大長老,陰幽,化神三層的修為,此番前來尋你,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取你性命。」
陰幽眼神冷漠,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過,這終究只是宗主下達的指令,至於你的生死,卻也並非全然由她定奪,於我而言,尚有斟酌的餘地。」
「你生得如此貌美動人,若就這樣將你誅殺,委實有些暴殄天物。」
「倘若你肯應允成為我的奴隸,在我合歡修煉之際為我供給所需的情緒滋養,我便可饒你不死,留你一條生路。」
說罷,他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沐南煙,眼神中卻並無半分溫度。
沐南煙聞聽此言,臉色瞬間陰沉如水,難看至極。
但她畢竟非尋常人,短暫的情緒波動後,便迅速恢復了鎮定。
她神色平靜,朱唇輕啟:
「我乃沐南煙,並非你口中所尋的沐雲,你尋錯了人,與我又有何干?」
她的語調平穩,目光坦然地直視陰幽,毫無懼色。
陰幽聽聞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陷入沉思。
片刻之後,他喃喃自語道:
「好像……」
「並不確實」
他緩緩將手中那柄巨大的鐮刀插入身旁的土地之中,而後身體微微前傾,慵懶地靠了上去,目光卻始終未曾從沐南煙身上移開,臉上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在審視一件稀世珍寶。
「呵,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等愚不可及之人,會輕易被你三言兩語所矇騙。」
「在我面前,休要妄圖耍弄任何小聰明,那不過是徒勞之舉。」
陰幽的聲音陡然轉冷,眼神中透著一絲惱怒與不屑。
「如今,你僅有兩條路可選。其一,自行褪去衣衫,全心全意地討好於我,若能令我滿意,或可保你性命無虞,否則,你就給我去死。」
其二,便由我親自動手,只是我向來不喜溫柔行事,手段自是粗暴狠厲,尋常之人根本難以承受。」
「你若能僥倖存活,便乖乖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小妾,否則,唯有死路一條。」
言罷,他雙臂抱胸,靜靜地等待著沐南煙的回應。
沐南煙聞聽這等狂言,臉色愈發陰沉。
這合歡宗著實行事乖張,仿若癲狂,僅僅為了對付她一介金丹期的小小修士,竟然不惜出動數百之眾,如今更是遣來化神期的高手,此等陣仗,未免太過荒謬,簡直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之極。
她滿心疑惑與憤懣,暗自思忖,自己究竟犯下何等彌天大錯,竟能引得化神期的大能親自出山,對她這等螻蟻之輩痛下殺手?
這情形,恰似以巨炮打蚊子,力量懸殊到令人咋舌。
此刻的她,無疑已被逼至絕境,如臨萬丈深淵,退無可退。
逃跑?莫說她那點微末的腳力,如何能與化神期的大能相提並論,哪怕她施展出渾身解數,在對方面前也不過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動手對抗?那更是以卵擊石,痴人說夢,雙方之間的實力鴻溝猶如天塹,難以逾越。
然而,她今天真要死在這裡,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她的思緒飛速運轉,突然靈光一閃。
此地終究是正道的管轄範圍,那些元嬰期與金丹期的魔道出現在此,正道或許尚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佯裝不見。
但如今化神期的魔道強者公然現身,難道他們仍要繼續裝聾作啞,坐視不理?
若果真如此,正道的顏面必將被合歡宗肆意踐踏,威嚴掃地。
沐南煙心中篤定,此刻自己唯一的生機便是拖延時間,只要能支撐到正道之人趕來,或許便能扭轉這必死的局面。
於是,她強自鎮定,暗暗凝聚心神,對著陰幽說道:
「好,我答應你,只不過……」
她裝作羞澀的樣子,低著頭說道:
「只不過這裡沒有任何遮掩,我怕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