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剎那間,那經異水強化而堅硬無比的冰牆,在蘇青的腳下竟似脆弱薄紙,瞬間便被其一腳踢得支離破碎,碎屑飛濺。
沐雲見狀,雙眼瞬間瞪大,眸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死死盯著眼前這令人驚愕的場景。
想那蘇青在築基期時便已極為強大,如今晉升金丹期,其真實實力究竟強悍到何種令人恐怖的程度?
蘇青的攻擊如電芒般轉瞬及至眼前,沐雲能夠做出反應的時間極為短暫,幾乎只是眨眼之間,這般緊迫之下,她根本來不及在如此須臾片刻擋下蘇青迅猛的攻勢。
但聞轟然一聲巨響,仿若驚雷炸落,沐雲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後急飛而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划過半空,緊接著重重地墜入湖中,剎那間水花四濺,足有十米之高,湖面仿若被一顆巨石砸中,漣漪層層擴散。
蘇青踢出這凌厲一腳後,冷眼著這一切,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嗤聲道:
「這便是你所謂能將我誅殺的實力?簡直可笑至極!這般孱弱的力量,竟還敢獨身穿越千青九乾山脈,沒葬身其中,也不過是你運氣尚好罷了。」
「既然技不如我,便乖乖俯首稱臣,莫要再做無謂掙扎!」
但見其話音剛落,原本平靜的湖水之中,猛然間爆發出一股雄渾且極為強大的力量。
剎那間,所有湖水仿若受到無形召喚,紛紛朝著湖中心洶湧奔聚而去,而後迅速盤旋升騰,竟逐漸形成一條氣勢磅礴、直貫天際的巨大水龍捲。
那水龍捲仿若一條吞天巨獸,矗立在湖面與蒼穹之間,聲勢駭人。
此時,沐雲自湖水中一躍而起,穩穩落於湖面之上,身姿矯健,她的目光鎖定蘇青,開口說道:
「你不過是趁我不備,僥倖占得上風,有何可自鳴得意之處?」
「我既已踏入金丹期,自當擁有將你誅殺的絕對實力。」
「無論你如今仍處於築基期,還是已進階金丹,於我而言,取你性命皆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罷了。」
言罷,只見那通天徹地的水龍捲仿若被賦予生命,挾著千鈞之勢,徑直朝著蘇青呼嘯席捲而去。
水龍捲的頭部猶如一枚由水流鑄就的鋒利鑽頭,高速旋轉之下,發出尖銳的呼嘯聲,仿佛要撕裂虛空。
更有絲絲寒氣縈繞其上,隨著水龍捲的瘋狂旋轉,無數尖銳的冰晶自其中凝結而出,如同一把把寒光閃閃、銳利無比的利刃,隱匿在水龍捲之中,令其殺傷力倍增,所過之處,似能將一切阻礙都絞成齏粉。
目睹這般景象,蘇青陡然間縱聲狂笑,聲震四野,朗聲道:
「既如此,放馬過來!且讓我好好領教一番你那大言不慚、號稱可置我於死地的攻擊,究竟有著怎樣的驚天威能!」
言罷,蘇青毫不猶豫地再次開啟血魔歸墟,渾身血氣氤氳蒸騰,旋即昂首挺胸,直面那洶湧奔騰、來勢洶洶如怒海狂龍般的水龍捲。
轉瞬之間,水龍捲裹挾著排山倒海之力已沖至他的身前,其如鑽頭般尖銳且高速旋轉的頭部,裹挾著無盡寒意與衝勁,狠狠撞擊在蘇青的胸口之上。
剎那間,好似天崩地裂,緊接著無數在水龍捲中高速旋轉的冰晶,如同一台台冷酷無情的絞肉機,瘋狂地撕扯著他的身軀,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慘不忍睹,蘇青胸口處的傷口迅速擴大,森然白骨竟已清晰可見。
但沐雲見此情形,不但未有絲毫罷手之意,反倒攻勢愈猛,仿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只見她周身靈氣如潮水般洶湧而出,源源不斷地注入水龍捲之中,使其威力節節攀升,愈發狂暴肆虐。
她心想,你既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於你,既遂了你的願,又能了卻我心頭之患,如此一舉兩得之事,我豈有不做之理?
此刻,她眼神堅毅決絕,操控著水龍捲,似要將蘇青徹底碾碎在這狂暴的力量之下。
當察覺到水龍捲的攻勢越發凌厲兇猛、仿若驚濤駭浪之時,蘇青的嘴角竟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意。
「不愧是你啊,沐雲,這般強度的攻擊,的確足以取我性命。」
「不論是築基期的我,還是晉升金丹期後的我,哪怕是如今擁有近乎七成免傷能力的我,在如此狂暴的攻勢之下,怕也唯有死路一條。」
「你的實力,當真是與日俱增,愈發強勁了。」
蘇青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感慨。
「遙想當年宗門大比之時,你的攻擊不過只能在我身上輕輕擦過,那種程度的傷害,我瞬息間便可恢復如初。」
「可如今,你的攻擊竟已從無關痛癢的『刮痧』,蛻變成為了能直入骨髓、痛徹心扉的『刮骨』之威,你的成長速度,實在是令人驚嘆不已。」
語罷,蘇青心中似已做出某種決斷,喃喃自語道:
「既如此,那我……便贈你這條性命罷……」
念及此處,他緩緩垂下雙臂,撤去周身所有的防禦與抵抗之力,宛如一片枯葉,任由那水龍捲將自己徹底裹挾吞噬。
沐雲敏銳地感知到蘇青的氣息如風中殘燭般逐漸消散,她輕輕一揮衣袖,散去了那狂暴的攻擊。
此時,她的眼眸中悄然浮現出一抹惆悵之色,目光直直地投向蘇青被水龍捲吞沒之處,仿佛要透過那肆虐的水幕,看到蘇青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思緒也隨之飄遠。
他死了嗎?
或許是的吧。
他應該是真的死了。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裡卻高興不起來呢?
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她有點想不明白,蘇青這種人,早就應該去死了,可是當他真正的死去時,自己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高興。
遙想當初,在宗門大比之際,她曾一度以為自己成功誅殺了蘇青,那時的她,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嘴角都險些咧到耳根。
但時過境遷,如今面對他的死亡,她的心中卻全然不見興奮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縷難以名狀、若有若無的憂傷,如同薄暮的輕霧,悄然在心底瀰漫開來,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