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氣氛也不好，許芳坐在椅子上紅腫著眼睛，呆呆的看著地面上散落的飯菜和打碎的碟碗。
季勇站在她幾步外，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看著季老太太。
除了三人，就是季建華幾人。
季老太太三角眼看到季玲，立馬瞪大，「喲，我當怎麼準備一桌的好飯菜，原來是你這個白眼狼回來，別人是嫁出去的女兒正月回娘家，你不是我們季家的女兒，走錯門了。」
「媽。」季勇勃然大怒，「小玲是我女兒，平時你怎麼鬧，你是長輩我不和你計較，今天小玲回來，這樣的話我以後不想再聽到，你若再說，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吧。」
季老太太火冒三丈，「好啊，現在為了個外面抱回來的，連親媽都不要，我看你怎麼不認我，打今兒個起，我還不走了，就在這裡，你還敢把我扔出去不成。」
說著，季老太太扯了椅子一坐，像尊老佛不動了，一雙眼睛卻似刀一樣，往季玲的身上飛。
這不是耍無賴嗎？
誰能把她扔出去？不得被唾沫腥子淹死？
「爸，我帶小玲他們回北市。」季勇抿抿唇，逼不得父親扔人，那就他們走。
從進來被季老太太罵，其他人就沒有開過口，王三梅怕嚇到懷裡的妞妞，也沒往前面湊。
妞妞膽子很大，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季老太太。
她聲音乾脆，「老妖婆。」
季建華聲音剛落，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就響起，又乾淨又清晰。
季玲就知道事情要壞在女兒的嘴上，只是還是晚了一步，女兒就這麼扔出一炸雷。
眾人都愣住。
季老太太卻像被踩到尾巴，猛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妞妞，「你罵誰呢？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和你媽一個德行。」
「奶奶，小玲有爸媽，還有兩個媽，晚家妞妞也有媽。」冷冽的聲音打斷季老太太后面要罵出的話，朱衛東幾個大步走到她跟前，他個子高又冷著臉看人，季老太太以為他要動手，嚇的縮了脖子，後面的話也咽了下去。
季勇氣的身子發抖，「我送你回去。」
不由分說，上前扯著季老太太就往外走，季老太太不走。
她力氣又使不過季勇，便在嘴上使勁，「大家快來看看啊，不孝子要趕親媽去街上。」
季勇被氣的臉乍青乍紅，也失了理智，哪管她說什麼，更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強行將人扯出去，又喊兒子準備車，跟著他一起把人送回去。
季玲對朱衛東交代一句，「我去小叔那邊看看，你帶著妞妞在這。」
朱衛東點頭。
季玲不及多說，就出去了。
季老太太被強行塞進車裡，季勇也坐進去，拉著她不讓她跑出去，季建華開車，剛啟動就見副駕駛車門被拉開，季玲坐了進來。
「哥，我和你們一起去。」
季建華點頭。
後面季老太太看到季玲，罵的更歡，「你就是外抱養的，沒有季家你早就死了，哪會有今天？不知感恩的東西，因為你季可離家出走，你鳩占鵲巢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要臉的你就馬上滾，以後別再說是季家女兒，還想分季家的財產，呸，只要有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分走一分。」
季勇開始還擔心女兒會生氣，打量過後發現女兒並沒有露出不快，也就索性由著母親去罵，反正不痛不癢。
季建華黑著臉，「奶奶，我知道你為什麼過來鬧，你不就是看著我爸現在生意做的好了，平安平順又沒有分配工作，想把我爸的錢分給他們嗎？今兒我就把話放在這，我爸的錢他們一分也碰不到，就是我爸的三個孩子死絕了也捐出去，一毛也不會給他們。」
「畜生，要不是你克著你小叔，你小叔會現在過的這麼不好嗎？當初你生下來就該掐死你。」
「媽。」季勇變了臉色，「你當年不是說建華克你嗎？原來是克季新啊。」
從小到大，季老太太偏心，季勇不計較，可是現在為了弟弟而刻薄自己的孩子，季勇豈能不心寒。
季老太太說漏嘴，索性也不藏著了，「對，就是克你弟弟，我找人算過，現在你過的好，你弟弟廠子散了，他在外面打零工，你兩個侄子也沒工作，這些都是因為你生的兒子，你不該對他們負責嗎？」
這幾年公家廠子都會被個人買斷，或者撐不下去倒閉，季新的廠子也是。
下崗之後，季老太太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兒子身上，她私下裡和老伴說過兩次，都被老伴呵斥警告回去，便私下裡過來鬧。
眼下，到了家門口下車了，季老太太怕了，坐在車裡不下去。
季勇還在猶豫，季建華已經不管不顧，直接將人從車裡扯下來，動作粗魯，季老太太喊著救命，像豬殺豬一樣。
大過年的，家家都有人，季老太太聲音這麼大，鬧的左右鄰居很快就聽到動靜跑出來觀望。
就在季家門口，季家自然也出來人了。
李松蘭一看到是婆婆，臉色也不好看，這麼多人看著，硬著頭皮上前哄勸著。
「媽，大過年的，你可別逗鄰居們了，讓大家當真就不好了，快進屋吧。」她一句話，把季老太太耍無賴說成了是為了逗大家。
季老太太這時也不傻，也怕鬧大了老頭子那邊和她算帳，借著台階下來。
「我這不是尋思過年了，大家熱鬧熱鬧。」前一刻還歇斯底里的臉，立馬換上了笑，還對著左右的鄰居招手。
鄰居們露出狐疑的神色來，季老太太什麼人他們豈會不知，鬧這麼大動靜逗他們？
明顯是假的，不過李松蘭在待道辦工作，平時為人處事很會，大家給她面子，沒有人戳穿。
這事總算糊弄過去，待一進院子，李松蘭就關上大門，臉上強撐出來的笑再也堅持不住落了下來。
「大哥，這是怎麼了？」李松蘭心氣不順，只敢沖脾氣軟的季勇使。
季勇冷著臉，大步進了屋。
李松蘭抿抿唇，這才發現季玲，她微愣，「小玲啥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