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就40幾年,你總能親自體驗到,呵呵。
言歸正傳,之所以寫這封信,其實是想對你說,不要因為我的突然離開而傷心痛苦。
好吧,允許你難過一段時間,你要是一點也不難過,那麼,該哭的就應該是我了。
但咱約定,就放任自己一個月好嗎?一個月後,我們都好好生活吧。
我應該會回到我原來的時代,不出意外,肯定會將自己在這裡的一切忘精光。所以你也要把我的存在當作黃粱一夢,夢醒就好好的過自己人生,該娶妻就娶,該生子就生。
我也一定會照著我的人生軌跡,好好地往前走。
幾十年後的將來,如果咱有緣碰上,記得對我說一句我們的暗號——「小姑娘,你真可愛!」,我保證不把你當老流氓。
以上都是不正經的話,只對你說。接下去的話,請你幫我認真地轉達:
親愛的爸爸媽媽,謝謝你們對我無上限的寵愛。
我慶幸自己的幸運,能遇上你們這麼好的公公婆婆。
你們給我的愛,彌補了我在親情上的缺憾,完整了我的人生。我感到無比的幸福!
我會帶著你們的愛,回到未來,幸福的生活。
大舅、舅父,我也很愛你們。
你們對我的愛護完全不輸給爸媽,讓我在這陌生的年代有了十足的歸屬感。
離開這兒後,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時常吃到舅父請的大餐。
爸爸媽媽還有大舅舅父,請你們一定健康長壽,我在未來等著你們。
還有曉雲,鄭叔、沈姨以及認識和喜歡我的人,方近舟,請把我最美好的祝福送給大家。
最後呢,還是希望你不要看到這封信。如果看到了,親愛的老公,請一定按我說的做,好嗎?
愛你的唐知雨留
唐知雨的消亡,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以至於給她立的都只能是衣冠冢。
方近舟全程異常冷靜地處理完了她的後事,一直到今天,一滴眼淚都沒流過。
不用回部隊,方近舟每天的作息都很正常。
五點起床,出門跑步2小時;7點多買兩份早餐,再買一份報紙回家;9點左右再次出門,沿著跟唐知雨走過的路慢慢走一圈;
中午找間風評高的餐廳吃頓飯,再去家具城逛逛,給家裡添置些小家具;
吃過晚飯,再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各種題材的電影都看;
最後回家,洗澡躺床上,睜眼失眠到5點,再次循環一天。
他是按照自己休假時,唐知雨給他們倆安排的行程走的。
半個月來都這樣,仿佛唐知雨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然而,當方近舟看完這封信時,他的情緒徹底崩潰。
不能損壞家裡任何一件東西,因為那都是唐知雨用心布置的。
他只能對著沒有唐知雨的房子無聲撕吼,雙拳用力的砸著地面。
這封信打破了方近舟內心的幻想,它的出現,意味著唐知雨徹底的離開。
方近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29年的人生,過得太順遂。
他聰明、能力非凡,一路到現在幾乎沒受過什麼挫折和阻礙。唯一出現的挫折卻是對他最致命的傷害。
他沒保護好自己的愛人。他自責、懊惱、悔恨,不知道該如何排解自己的情緒。
這些天,喬知恩因為擔心方近舟,派人緊跟在他身後,但剛剛跟隨的人回報,方近舟今天一整天都沒出門。
他和周春林匆匆趕來,帶著備用鑰匙打開了方近舟和唐知雨小家的門。
家裡一切都井井有條,他們在客廳找到了雙手撐地,低頭跪坐在地上的方近舟。
「近舟,你的手!」周春林捧起方近舟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的雙手,痛心道,「你這是幹嘛?如果小雨知道,她會開心嗎?」
「大舅,我難受,我這裡很難受!」方近舟捶著自己的心口,滿臉淚水,望著周春林,痛苦道。
「舅舅知道,舅舅知道!」
周春林將方近舟摟進自己的懷裡,面對痛徹心扉的方近舟,他除了跟他一起難過,什麼也說不了、做不了。
喬知恩撿起了落在地上的信,看完,又遞給了周春林。
「小雨她……」周春林不可思議地看向同樣一臉不可置信的喬知恩。
「近舟,按小雨信里說的做吧。」周春林輕嘆。
沉默了許久,方近舟悠悠開口道:「大舅,再給我半個月的時間,這是小雨允許的。」
周春林稍加了些力氣,拍了拍他的背,默許著。
唐知雨離開第三十一天
軍區,嚴正辦公室
「報告!」
「進來!」
「司令,方近舟報到!」方近舟筆直地向嚴正立正敬禮。
「回來了。」嚴正慈愛地看向自己的愛將,瘦了一大圈,但好在精神很不錯。
「歸隊!」嚴正大聲說道。
「是!」方近舟又敬了個禮,轉身準備離開。
「近舟,那個……」
方近舟回頭看向嚴正。
「哦,沒事,你回連隊吧。」
「是!」
嚴正其實很想問方近舟他的心情調適好沒有,但看著他瘦削的臉,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回到連隊的方近舟,面對謝園和隊員們的小心翼翼,失聲笑了。
「不用這么小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沒事。」
「沒事沒事,我們就是見著你回來高興。」謝園嬉笑著,對趙南星他們道,「好了,你們的連長回來了,放心了吧,繼續訓練去!」
隊員們齊聲應「是」,積極地投入到了日常的訓練中。
「真沒事?」現場就剩下謝園和方近舟兩人,謝園輕聲問道。
「說沒事你肯定不信,實話說,脫了一層皮啊!」面對好友,方近舟卸下了心防,目視遠方,淡淡道,「不想讓小雨失望,我會努力回歸正軌的,不影響工作。」
「你能這麼想就好!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謝園拍著他的肩膀道。
「謝了,園哥!」
唐知雨離開的第一年
方近舟沒有假期,在隊裡跟隊員們過的年。
周春萍和方國華如同往年一樣,跟周春林和喬知恩一起過。
年夜飯飯桌上
「整一年了,不知道我的小雨在那個未來好不好?這個年和誰一起過?」
桌上擺著唐知雨最愛的糖醋魚,周春萍觸「魚」傷情,抹著眼角的淚,哽咽道。
「小雨人見人愛,不管是在我們這兒,還是在她那兒,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她,愛護她。」方國華握緊周春萍的手安慰著。
「不用擔心那丫頭,以她那歡脫的性子,肯定會給自己找樂子的。」周春林臉上帶著笑,眼裡卻有著無數的傷感。
「嗯,她一定是幸福的!」周春萍拭乾眼淚,舉杯道,「祝我們小雨健康快樂!」
眾人皆舉杯。
唐知雨離開的第三年
方近舟申請了年假,回周家跟家人們一起過年。
這一年,大家似乎都達成了共識,關於唐知雨的一切,漸漸淡出了眾人的話題。
吃過年夜飯,方近舟陪家人們一起看春晚。
當牆上的掛鍾指向11點時,方近舟站起,向大家辭別:「爸媽,大舅舅父,我先回家了。」
「這麼晚了,就在你大舅這兒睡吧。」周春萍臉上帶著猶豫,小心地對他道。
「不了,我回家等零點。」方近舟微笑道。
周春萍愣了兩秒,點頭道:「去吧!明早早點過來吃飯。」
「好,我知道了。」說著,方近舟從兜里掏出四個紅包,對周春萍他們道,「爸媽,大舅,舅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提前跟長輩們拜完年,方近舟拿上車鑰匙,離開了周家。
周春萍四人望著方近舟離開的背影,望著手裡紅包封面上寫著的「兒子/外甥:方近舟兒媳/外甥媳婦:唐知雨(敬上)」,不約而同地輕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