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買房

  還有正事要辦,楊念念也懶得跟孟子瑜去計較這麼細枝末節的事情。

  四人住一個寢室,這種鬥嘴上的小摩擦,早就習慣了,真要隔個幾天不爭執幾句,還覺得少了點什麼呢。

  她穿上軍大衣,跟鄭心月打了聲招呼,就出了寢室。

  走到校門口,差不多七點十五分,大門口沒有人員逗留,知道對方還沒到,她就在路邊大樹下一邊等,一邊觀察來往人群。

  還沒幾分鐘,就有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來到校門口,男人身上也穿著一件軍大衣,頭上戴了個雷鋒帽。

  楊念念不確定男人是不是余遂親戚,想要多觀察一下再打招呼。

  就見男人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然後就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皮舉到頭頂,上面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楊念念頭皮發麻,尷尬的都快扣出一個校園了,趕緊走過去。

  「大叔,我就是楊念念。」

  男人臉上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著她。

  「是你要買房?你還是個學生吧?你家大人呢?」

  余遂在電話里說,他同學要買房,男人直接代入是余遂同學父母想要買房,實在沒想到,就一個毛丫頭站在這裡。

  楊念念禮貌的笑笑,「大叔,我家裡人比較忙,沒能趕過來,讓我來辦過戶手續。」

  男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大聲發起了脾氣。

  「你們家裡人是怎麼辦事的?既然沒時間過來,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大老遠從渝市過來,費時間不說,來回車票都要花不少錢。」

  越說越氣,他指著楊念念,「我看你們就是居心不良。」

  楊念念不知道男人為什麼這麼生氣,他賣房非要見大人做什麼?

  她成年了,家長不出面,也能做房產交易吧?

  怎麼還扯上居心不良了?

  難不成有什麼誤會?

  她只能耐著性子解釋,「大叔,實在抱歉,這事確實是我家裡人沒安排好。不過,就算我家裡人沒來,也不會讓你白跑一趟的,我家既然說了要買房,肯定會買的。」

  男人氣的原地打轉,「買房是一句話的事情嗎?幾千塊錢,你拿的出來嗎?」

  男人怒目圓瞪,聲音很大,換做別的女生可能會被嚇哭了。

  楊念念卻一點都不害怕,男人就是嗓門大,表情看起來有點凶,身上威壓遠不如陸時深。

  她很冷靜的回答,「大叔,你別擔心,我家既然要買房,錢肯定是帶足了的。」

  男人愣了愣,火氣頓時小了幾分,不確定地追問,「買房錢你全帶了?」

  楊念念點頭,「全帶了,我家裡把存摺提前寄來了。」

  「……」

  男人瞬間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誰家會把這麼一筆巨款給閨女守著?

  他有點重男輕女思想,幾個閨女長這麼大,連十元錢都沒摸過,更別提幾千元了。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楊念念身上也是沒錢的,覺得她家想空手套白狼騙房子。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很是尷尬,可他一個大老爺們,又拉不下面子跟一個小姑娘道歉,一時有些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楊念念看出男人的窘迫,趕緊道。

  「大叔,咱們先去辦理過戶手續吧?等辦了手續,我當面取錢給您。」

  男人見楊念念一個小姑娘這麼懂事,頓時覺得有點慚愧,他活了一把年紀了,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這麼一想,道歉的話,好像也沒那麼難說出口了。

  「對不住了,我剛才情緒有點激動,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以前也是個文化人,這幾年在渝北待久了,脾氣有點浮躁。」

  「沒關係,我沒往心裡去,咱們趕緊去過戶吧!房管局應該已經上班了。」楊念念道。

  男人點頭,忽然想起來還沒有自我介紹,「對了,我叫余品國,余遂是我堂爺爺的孫子。」

  楊念念,「……」

  堂爺爺的孫子?

  這輩分扯的真夠遠的呀!

  房管局距離這邊有點遠,二人乘坐公交車去的,余品國越想越覺得自己之前對一個小姑娘發脾氣的行為很不對,於是怎麼也不讓她付車費。

  瞧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他嘴裡一直不停地感嘆京市這幾年的變化。

  楊念念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閒聊著,「余大叔,渝北那邊發展怎麼樣?你在那邊習慣嗎?」

  聽她問起渝北,余品國就笑了,「渝北發展肯定是比不上這邊的,不過,我十六歲就去當知青了,在那邊生活了二三十年,已經習慣那邊的生活了,子女也都在那邊成家,已經紮根在那邊了。」

  說著說著,他還緬懷感傷起來,「唉!當年雙親去世的時候,我也沒能趕回來,也不知道他們走的時候,心裡有沒有怨恨我。」

  二三十年?

  看來他是在試驗階段,就去當知青的那一批人。

  楊念念安慰,「余大叔,你別這麼想,我覺得你父母肯定不會怪你,應該還很心疼你。你才十六歲,那么小的年紀就遠離家鄉去那麼遠的地方,肯定吃了不少苦,當父母的,只有心疼和思念你,哪裡還會怪你呢?」

  余品國聽到這話,眼眶頓時更紅了,淚水從滿是褶子的眼角不停地往下淌。

  楊念念第一次見猛男落淚,還以為她說錯了什麼話,正想再說點什麼挽救一下,就見余品國偷偷擦掉眼淚。

  他哽咽著說起了當初剛下鄉當知青的苦。

  「我那時候才十六歲,年紀小,第一次遠離父母和家鄉,心裡害怕的很,走的前一晚就躲在被窩偷偷哭。可是沒法子啊,我是家裡老大,弟弟妹妹都還小,我不去不行。」

  「後來到了那裡,也是年紀最小的,沒少被別的知青欺負……」

  這麼多年,總算有人能理解他當年的辛酸,余品國一說就停不下來。

  他先說去那裡有多苦,後來又說自己離開父母很多年,回來探親的時候,發現父母嘴上說著想他的話,實際上對他遠不如對弟弟妹妹好。

  他在家裡就像是個外人,反不如在渝北生活自在。

  後來有一次他跟弟弟發生爭吵,弟弟說他就不該回來,父母卻沒有責罵弟弟,還勸他不要跟弟弟計較。

  他當時心裡涼到了谷底,輾轉一夜未眠後,天還沒亮,就留了一封信,買了一張去渝北的火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