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羅提出的請求韓戈沒有直接同意,只因那完全不符合她的本性,讓她的話缺乏了可靠性。
「尸羅,世人皆知你繼承了烏苟立安特無窮的貪慾,像你這樣的怪物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臣服呢?」
是的,尸羅希望向韓戈獻上忠誠,以獲得銅之王的庇護。
「不,熾熱的銅之王,我的每一個字詞都無有謊言。不瞞您說,在兩年前,那股從出生起便驅使著我的飢餓消失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餓了太久,那飢餓感已經離開了我的大腦,我的頭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正因如此,我才敢斗膽來拜訪您,我知曉您尊貴的身份,願為您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尸羅的語氣誠懇。
「可原因呢?任何事都有原因,你又是出於什麼考慮,才做出了這個決定呢?」
韓戈問道。
「野獸的天性就是弱者追隨強者,您是強者、我是弱者,就是這麼簡單。」
尸羅的語氣謙卑。
「那你應該有一個更好的選擇不是嗎?魔多的主人是索倫,你與祂已經做了這麼久的鄰居,對祂不是更了解嗎?」
韓戈繼續追問。
「索倫...銅之王,不瞞您說,我在長久的生命中獲得了幻視的能力,我看見了索倫的高塔崩毀,追隨祂不過是自取滅亡。」
尸羅的語氣輕蔑。
「原來如此,你這個狡猾的野獸,現在想起改邪歸正了。」
韓戈這回搞懂了。
「是的,我以前神智懵懂,如今終於有了真我,才懂得了何為光明。」
尸羅把話說的很漂亮。
「你既是真心向善,我自然不會將你往外推,但你要證明誠意,恐怕還要本體來黃銅火山一趟。」
話都聊到這了,韓戈沒再拒絕尸羅。
「偉大的銅之王,我現在就在山下。」
尸羅語出驚人。
「那就上來吧。」
韓戈在露台向山下望去,阿拉貢與一百零八號已經向著諾恩而去,沒有注意到身後巨大的節肢動物。
尸羅的頭上長著巨大的角,以及聚成兩大簇的眾多眼睛,全身覆蓋著布滿疙瘩的厚皮,除了眼睛外幾乎沒有弱點。
她的脖子如同短杆,其後連著一個碩大臃腫的身軀,懸垂在她的兩排腿間不停搖晃。
這個龐大的軀體通體烏黑,上面點綴著鐵青色的斑塊,但下方腹部灰白,泛著幽光,散發著惡臭。
她還有彎曲的節肢,關節巨大,甚至高過了背,腿上的毛如鋼刺般根根朝外直豎,每條腿的末端都長著鉤爪。
這巨獸正在攀爬黃銅火山,很快就忍受著熾熱到達了黃銅大廳。
「尸羅,我看到了心中對光明的嚮往,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向我敞開心扉,接受我的火焰。」
韓戈緩緩向大蜘蛛走去。
他的眼中燃起火焰,每走一步身形便高大一分,當他矗立在尸羅面前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火焰巨靈。
「您的意志,銅之王。」
大蜘蛛伏在地上,謙卑的低下頭,努力克服自己對火焰的畏懼。
「現在,感受熾熱吧,我會焚盡你心中的黑暗,以『一如』的名義起誓。」
無邊的火焰將尸羅包裹,大蜘蛛忍不住的痛苦哀嚎。
「嘶~嘶嘶!」
不知過了多久,火焰終於散去了,露出了其中嶄新的尸羅。
頭上的角、足尖的刺都消失,臃腫的身體變得輕巧,坑窪的甲殼變得平滑,她仍保留著蜘蛛的體貌。
但看起來不再令人作嘔,只剩下恐怖與優雅,與生俱來的惡毒被磨滅,現在尸羅也稱得上是自由人民了,無法再用好壞來形容。
一陣陰影划過,巨大的蜘蛛身體消散,留在原地的是一個身纏黑紗的雍容美人。
她有著翡翠色的瞳孔,如瀑般的青絲,皮膚白皙光滑,身材高挑輕盈,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想像到她猙獰的本體。
「讚美您,慈悲的銅之王,賜予了我第二次生命。」
尸羅輕啟朱唇,眼中帶著孩童注視父母的依戀。
「這都是因為你自己,是你對光明的嚮往拯救了自己,無需感謝我。」
韓戈的身體變回常態,掌中一抹黑色的陰影的閃過,消失在了他身體中。
畢竟答應了曼威,不向中土的生靈施加神力,而尸羅雖然強大無匹,卻也屬於中土生靈的範疇。
所以韓戈是用自己的『鑄』之力,置換了尸羅身體中遠古邪靈『烏苟立安特』的惡意。
現在這些惡意被韓戈囚於身體中,只要離開中土便可隨意磨滅,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我的王,請允許我侍奉在您左右。」
因為身體中的鑄之力,尸羅也不再畏懼火焰與高溫,同時對韓戈這一力量源頭無比親切。
天中大日格外明亮,將黃銅大廳的露台照的一片白熾,韓戈拒絕了尸羅伴於左右的請求:
「我希望你能回到奇立斯烏苟隘口,為我收集魔多的情報。」
蜘蛛是尸羅的子嗣,它們遍布整個魔多,是最好的情報來源。
「您的意志。」
尸羅雖然心中失望,但臉上沒有表露出來。
黃銅火山發生的事,沒有任何人知道,距離這個秘密最近的,便是當時正在下山的阿拉貢與一百零八號。
「你有沒有感覺,剛才有什麼東西在窺視咱們。」
阿拉貢問身旁的銅鑄者。
「沒有啊,黃銅火山除了我們與大匠外,就沒有其他的生靈了,應該是你的錯覺,或者就是『大眼睛』掃到你了。」
一百零八號也沒有發現,當時就在他們身後的尸羅。
而他口中的大眼睛就是索倫之眼,『邪黑塔』巴拉督爾最頂端是一尊鐵王冠,那裡面的窗口中,是索倫凝視中洲的巨眼。
「是這樣嗎?」
阿拉貢沒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一百零八號說的有道理,這裡畢竟是銅之王的地盤。
「阿拉...」
閒不下來的一百零八號想聊天,卻被阿拉貢一把捂住嘴巴。
「叫我梭隆吉爾,別叫那個名字。」
阿拉貢可沒忘自己身處魔多,若是身份被暴露,恐怕黑暗大軍的追捕立馬就到。
「好的,好的。我就是想讓你幫我起個名字,你走南闖北想必閱歷頗深。」
一百零八號訕訕的說。
「你的名字不是『一百零八號』嗎?」
阿拉貢詫異的問道。
「那不是我的名字,只是我的序號,是一個數字。」
韓戈給銅鑄者使用的序號,讀音都來自主世界通用語,所以阿拉貢不知道這個詞的真實含義。
「抱歉,我不太了解。那其他銅鑄者的名字都是怎麼來的呢?」
阿拉貢想起以前遇到的銅鑄者,他們的名字就是很正常的名字,由辛達語或是昆雅語組成。
「那都是他們自己起的,可我還是第一次離開黃銅火山,不知道該起個什麼名字好。
所以我才想著讓你幫我想一個,除了我們大匠之外,你就是我見過最有見識的人了。」
一百零八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畢竟他只見過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