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到哪去了?」
斯蘭問道。
而韓戈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理說能容納奧馬爾的鏡面已經不存在了,這裡也確實看不見他反射出的光芒了。
「難道是逃走了?」
韓戈在心裡暗自問自己,但很快就否認了這一想法,奧馬爾的靈軀脫離了鏡面根本沒有行動能力。
「斯蘭,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一邊尋找奧馬爾,韓戈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剛一到教堂這裡,他就跟我說了這裡的事。先生啊,我可真是差點就被你給甩下了。」
聽到韓戈的問題,斯蘭便開口說道。
「因為我不願看到你白白死去。」
韓戈也不轉移話題。
「我知道,我知道,先生你是個溫柔的好人,想喚起我對生活的熱愛。」
斯蘭連連點頭,笑著說道。
「但是太遲了,我只是個虛無的軀殼,只剩下仇恨了。」
這時韓戈抬頭望向斯蘭,才發現他的雙眼緊閉著,將眉頭糾結成川字形。
他沐浴在光芒之中,作為一個陰溝里的老鼠,他都快忘記這樣大大方方的在其他人的注視下站在光里是什麼感覺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在他的婚禮上。
「你...」
韓戈想上前阻攔他,但是一道光芒照下,渾身的傷口爆裂開來,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登者...為何如此無情?」
這時韓戈也想通了前因後果。
斯蘭口中不知道名字的人,就是天空中的登者,祂利用斯蘭復仇心切,利用了自己對付奧馬爾的小招數,人的眼睛也是鏡面。
現在奧馬爾自投羅網,進入了斯蘭的眼眸中,只要他合上眼皮,奧馬爾便無處可逃。
「先生,這個結局我很滿意,」
在接引的光芒中,斯蘭飄到空中對韓戈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隨後便以凡人的身軀投入了神的界域中,被光輝磨滅。
世間自有平衡,一物換一物,一者進去、一者脫出。
在斯蘭帶著奧馬爾的光輝投入門中後,一個人影從那門扉中走出,隨後大門便緩緩的合上了。
身著盔甲的男人走到倒地不起的韓戈身旁,他把手放在韓戈的肩膀上,對他說:
「做的好,趙朝安。」
當韓戈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一股新的記憶從腦海中浮現,他不是什麼韓戈,他是趙朝安。
韓戈收回自己傾注在趙朝安身上的人格與靈魂,終於,他重新變得完整了,肉體、靈魂、人格,全都在了。
「大天尊,我還能成仙嗎?」
倒在地上的趙朝安,對眼前的神人發問。
「成錘子仙,億萬富翁當不當啊?」
韓戈笑罵道。
「也行,也行。」
雖然是趙朝安的靈魂,但這些年作為韓戈活著的記憶也徹底改變了他。
.........
當剛剛降臨這個世界的時候,韓戈發現沒有像修蓋奇和比利所說的,自己的力量沒有縮減。
恰恰相反,他的力量變得源源不斷,他在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瞬,便降臨漫宿化作了司辰。
因為世界之外是個全新的概念,隨著他的到來一個新的自然法則誕生了。
可是世界的給予太多了,力量反而成為了韓戈的主人,一個全新的人格、司辰的人格正在誕生。
雖然司辰很牛皮,但是韓戈還是不想失去自我,而且還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那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所以他一邊與自己那個新生的人格對抗,一邊想辦法讓自己脫離這裡。
他做了許多的嘗試,雖然都無一例外的失敗了,但並非沒有收穫,他收穫了一些盟友。
而趙朝安就是最後一次嘗試,韓戈降臨這個世界本沒有任務,趙朝安的任務面板和空間背包都是他仿造的。
感謝司辰的力量吧,那可以用為所欲為來形容,他留下用來維持自己的認知的裝備,只剩下了幾件留給了趙朝安。
但司辰與醒時世界的距離是遙遠的,他之前的嘗試也都是因為這一點失敗,無法與自己的地上行者溝通。
所以最後一次,他冒險將自己的一部分靈魂和人格,灌注到代行者身體中,這是一場豪賭。
若是趙朝安再失敗了,他將再無翻身之日,事實證明人還是得相信自己,韓戈自己就是要比他挑選的傑出人才更優秀。
之後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了,因為要從漫宿降臨到醒時世界的一直都是韓戈,而不是登者。
登者的意識還很懵懂,祂沒有過多的情感,韓戈只是在對抗祂下意識的同化。
因為在登者眼裡,韓戈並不是敵人,他是比自己更早誕生的兄長、父親。
所以韓戈才能一邊對抗祂,一邊調動司辰的力量,但兩者終究是個集體,融合在一起是遲早的事。
時間不多了,韓戈這才選擇破釜沉舟,當時他已經快要頂不住了,好在趙朝安成功建立起了登者的信仰,將這個『小孩』的注意力給吸引走了。
這給了他一個喘息的機會,他趁此將召喚自己的辦法投放給了趙朝安。
趙朝安也不負他所望,不僅完成了大功業,還給登者找了個新的夥伴——一位長生者。
這也是為什麼,每次奧馬爾對抗趙朝安的時候,登者都會慷慨又及時的幫助他,因為長生者就是比凡人更靠近司辰。
而韓戈光是對抗登者無意識的侵染,都已經耗盡全力了,自然無法再給趙朝安什麼便利。
之後斯蘭帶著奧馬爾穿過門扉時,登者的目光被他們吸引,韓戈也趁著他們穿過門扉的機會,從其中躋身而出。
如今他失去了司辰的力量,卻重新擁有了自我,可謂是求仁得仁。
但成為司辰的這段歲月,卻給韓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作為執掌世界法則的神明,司辰的視角與凡人完全不同。
其實他之前就有體驗神明世界的機會,但成為風暴之神的時候,全都用來揍奧杜因了,結果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放逐回來了。
可這次,他成為了代表世界之外的神明,擁有著『燈』『鑄』與『啟』的準則,韓戈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因為登者的獨特性,漫宿中的司辰是發現不了祂的,畢竟祂屬於世界之外。
就像一個飄浮在高天上的幽靈一樣,俯視著司辰們的愛恨情仇,見證祂們是如何決定世界的命運。
韓戈見證了石源諸神的覆滅,見證了白日鑄爐分裂驕陽時的痛苦——祂愛慕著驕陽。
至少在這一點上,比利沒有欺騙他,韓戈如今通曉了何為力量,明悟了世界的底層邏輯。
他已經看的足夠多了,韓戈伸出手無名令符安然的躺在他的掌心,雖然上面的符文有些黯淡。
準則之力被吸納進身體,它們此時承擔著內力的職責,再一翻手令符被他碾碎,他身上的氣息也徹底消弭,就好像一個普通的凡人。
既已功成,這個世界也無需再做停留,一念之間韓戈感到了諸界之隙的呼喚,下一瞬便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