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妹妹?還路上沒了?」婢女聽不懂,「奴婢可沒聽說過新娘子有什么妹妹。」
蘇莞頓了一下「沒有聽說過?」
蘇莞心裡有些發涼,水家的人將水靈芝推出來當擋箭牌,害死了她之後又說什麼她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就算是她死了,也要將她送到王家來,為此,當初還在無盡城大肆買冰保存屍身。
無盡城的守將大概是覺得水靈芝死了,一個死人罷了,就算是送過來,這人都死了,這親事還算不算就難說了,於是便由著水家過了無盡城,再過無盡山,到了西魏的地界。
送嫁隊伍浩浩蕩蕩而來,世人也是有眼睛看的,怕是自從他們出了無盡山便已經有人看到了,若是這送嫁隊伍還帶著一個棺柏,那是更加的醒目了,不可能半點風聲都沒有。
魏都的人半點都不知道這事,應該是水家人從無盡山出來之後新娘已經換成了水靈仙,而那個已經死去的水靈芝在完成了她最後的用處之後,被葬在了無盡山之中。
蘇莞覺得骨子裡都生出了一股冷氣,冷颼颼的,讓她打了一個哆嗦。
好好的一個姑娘,就被家族這樣推出去送死,甚至死了也葬在這荒山野里,無人知曉。
蘇莞想起曾經的晉寧公府,若是晉寧公府有水家十分之一的狠心,成日上跳下躥的那三個不是被壓得連手都不敢伸一下就是早就死透了。
婢女搖頭「奴婢不曾聽過。」
末了,她見是蘇莞臉色有些不好,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夫人讓她們陪著她說話解悶,她們自然是樂意的,可是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臉色。
二人心中忐忑,正想請罪,卻見李臨走過院子往亭子裡走來,猶豫了一下轉身齊齊屈膝行禮,蘇莞回過神來,正好見他踏腳進了亭子,抬手讓兩個婢女離開。
「怎麼了?」他在石桌邊上尋了一個位置坐下。
「無事,剛剛問了一下水家的事情,水家的那位姑娘,應該是葬在無盡山了。」她嘆了口氣,有些唏噓,「花一樣年歲的姑娘,便這樣被推出去送死,死後還被葬在那荒山深林之中。」
在這個時代里,被葬在荒山野嶺,沒有人拜祭,是一個很可憐的事情。
李臨略略知道一些水靈仙嫁入王家的事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便扯開了話題「阿伏說要為我們接風洗塵,去外面酒樓吃個飯,西魏有好幾家酒樓應該不錯,你要不要去試試?」
蘇莞歇了一個時辰了,這會兒已經緩了過來,聽他這麼說也有些意動「那就去吧,尋一個近一些的,吃了再回來。」
「那成,就去吧。」
李臨等她去換了衣裳,然後又讓人叫上小桑和謝思安以及隨川,他自己則是帶著遠遊迴風,跟著李伏一同出門去,坐著馬車去了附近街道的一個酒樓吃飯。
一行人在三樓臨窗的雅間坐下。
蘇莞坐下來的時候才想起少了個人「明淨呢?」
李臨道「他說要自己出去走走,下了馬車歇了一會兒便帶人出門去了,我安排了人跟著,不必管他。」
蘇莞點點頭,於是也不管他了。
李伏道「那今日是他沒有口福,眼下正是吃蟹的好時節,各家酒樓都要提前三天約定才能訂得到,我聽說你們要到了,便在這酒樓訂了五十隻,在一個月能吃完,到時候師娘可以慢慢吃。」
蘇莞最愛吃魚,蟹也很喜歡,但吃蟹的時節也就是九月十月,其他的時間吃不上,唯一一次例外的,便是在蓮花城吃上了六月黃。
但是螃蟹這種東西,女子也不好一次吃太多了,她以前便是要吃,也是一次吃兩個,至少隔上三日再吃一次。
李伏訂了螃蟹,也是因為她喜歡的緣故。
蘇莞頓時笑了,就當是他在孝敬自己,於是就道「那我便不客氣了,待我得了空閒便來多吃幾次。」
「師娘隨意。」
李伏讓店家就著人數一人就蒸兩隻螃蟹,還要了一些菊花飯、黃酒、菊花茶,還有另外的飯菜。
「這酒樓里的烤鴨做的不錯,吃起來皮脆,皮下的脂肪肥膩,鴨肉口感不老不嫩,吃起來剛剛好。」他說到這裡,見是遠遊眼睛都亮了,暗自笑了起來,「也上一隻吧。」
遠遊頓時有些急了「一隻不夠的,要兩隻,我一個人就能吃完一隻。」
遠遊對於吃蟹沒有什麼興趣,他覺得那玩意吃起來麻煩還不好吃,他喜歡吃肉,大口吃肉,雞肉鴨肉鵝肉還有羊肉牛肉什麼的,他都愛吃。
「那就兩隻,上兩隻。」
遠遊聞言頓時笑了,他伸手大力地拍了拍李伏的小肩膀「小子,你不錯啊!上道!哈哈哈!」
李伏被他拍得肩膀有些疼,見他笑成這樣,心裡有些納罕,遠遊這個人,委實是不愛帶腦子,但是卻不妨礙他武功是真的好。
可能也有人覺得他不夠聰明機靈,不合適呆在先生身邊做貼身護衛,但是先生也一直帶著他,不曾換過人,而且似乎還很縱容他的。
後來先生成親了,倒是變成了夫妻倆一起縱容他。
他心想,這大概是上天偏愛傻子吧,傻憨憨的,除了九辯總是逗他玩,都沒有人想欺負他了。
點完了菜,一行人便喝茶吃點心等著,蘇莞坐在臨窗放著的一張椅子上,中間放著一張小桌,小桑正面對面與她坐在一起吃瓜子聊天,李臨則是坐在大桌那邊與他們幾個說話。
「夫人,這西魏當真是神奇的,他們這裡的人竟然喜歡穿白衣,像是我們那裡,怕不是要被家裡人打斷腿。」小桑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嘆了口氣,實在是有些感慨。
早在梅城,她看到有不少男子穿白衣便吃了一驚,不過梅城還好一些,可到了這魏都,街上來來去去的都是身穿白袍手中拿著扇子的公子哥,看起來委實是令人有些頭皮發麻。
尤其是在忌諱穿白的東趙人眼中,覺得像是一起去奔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