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蘇莞便歇了原本要收留對方一夜的想法,怕是她纏上迴風。
她道「達奚夫人的嫁妝暫且放在這裡,派兩個人守著就是了,只是府上的房舍有限,內院只是住了我夫妻二人和幾個婢女,外面則是住了護衛和幾位客人,也沒有空的院子給夫人。」
「讓夫人與他們住在一處,委實不大合適」
達奚夫人也不是個傻的,一聽這話自然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想要借地方放東西,可以,但是人就不留了。 ❁✾✮
「嗐,我也就是隨口說說罷了,蘇夫人也不必太過介懷,到底天下生得俊俏的公子多的是。」達奚夫人笑了笑,也不強求,
「既然如此,那我這些嫁妝便暫且放在蘇夫人這裡了,一會兒雨停了,我帶著人去尋個客棧或是租個院子先住下,明日天氣好了,便讓人來將東西搬走。」
「達奚夫人看著辦就是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達奚夫人暫且也走不了,於是蘇莞便讓人取來棋盤,二人下棋打發時間。
達奚夫人手持黑子,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見是蘇莞溫溫柔柔的模樣,尤其好奇「這東趙的男女,莫不是都如同你和你家夫君一樣,都是這般溫和隨和的人?」
蘇莞抬眼「這話又是怎麼說?」
「雖然見你的次數不多,可也不曾見你有什麼脾氣,似乎一直都是溫婉和善,與世無爭。」
「這你倒是說錯了,我也不是沒有什麼脾氣,旁人不曾惹到我,或是在我看來和善不爭能少些麻煩,我自然是懶得爭的,若是真的惹怒了我,我定然會讓他知曉這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至於什麼與世無爭,其實也是因為她也沒有什麼需要爭的罷了,娘家給了她一份豐厚的嫁妝,該給她的一份不少都給了,而且還有多的。
夫家呢,夫君又是獨子,家業什麼也都歸他了,夫君也沒有什么小妾三兒蹦躂,或許會冒出一兩個覬覦的,但是夫君態度堅定,也沒有這個心思,平日裡待她也好,她有什麼要爭的?
若是換做旁的姑娘,未出閣的時候,要爭長輩的寵愛,爭姻緣,爭嫁妝,出嫁了,要與夫君爭一爭這家產,與妾室爭寵,一輩子勞心勞力的,多艱難啊。
但是有些東西,有時候不爭了便要吃虧,日子要過得更艱難。
這個世界待她和善,她也待世人和善罷了。
她願與人化干戈為玉帛,少一些是非。
也願給揚威鏢局讓利,不與他們爭那一分利,到底這一分利與她而言多了不多,少了也不少,但是於揚威鏢局而言,這點錢銀能得利不少,過年了,鏢局裡的人能多分一點錢。
達奚夫人笑了笑「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一場大雨到了申時才停了下來,待雨停了,達奚夫人便帶著人告辭離開,趁著這會兒天色尚早,先去尋個住處,若不然一會兒入夜了,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小桑問蘇莞「夫人,今日夕食可是有什麼想吃的?」
蘇莞捏著一枚白色的棋子正在出神,聞言抬眼看了看外面的院子,地面上濕漉漉的一片都是水「公子還未回來?」
「回了,聽說夫人這裡有客人,便在外院書房那邊換洗了。」
「回來了?那可是淋了雨?」
「雨倒是沒淋,公子出門的時候是坐著馬車去的,回來的時候聽說只是沾濕了一些衣袍,濕了鞋子。」
蘇莞想了想,心裡還是有些擔憂,正好這會兒也沒什麼事情,便帶著小桑往外院的書房走去。
她來的時候李臨已經洗簌了一遍,換了一身青色的長衫坐在書案前,聽到腳步聲傳來,這才從中抬頭,笑問「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
蘇莞挑眉,然後走了上去,見是桌面上放著好幾張堪輿圖,粗略有七八張,長長地排在一起,便是一條河流以及兩岸的地形了。
這些日子李臨得了空閒,也去附近的村落跑一趟,看看有什麼適合種植的果樹糧食,再或者是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師傅,日後能用得上。
她一眼看去,上頭零零碎碎的有些勾畫,不過也不多。
「怎麼?我就來不得了?」她笑意柔和,聲音也是嬌嬌的,頗有幾分找茬的意味。
「也不是,聽說你那裡有客人在,且剛剛雨停,路上也都是坑坑窪窪的水,路不好走,你若是想見我了,讓人來說一聲就是了。」
蘇莞對於他這回答倒是挺滿意的,於是也暫且放過他了「你此次出去可是有什麼收穫?路上可是淋了雨?」
「收穫倒是有一些,那邊的村落有幾樣果樹種的不錯,我瞧著倒是可以試試,路上也沒有淋雨,午後便從村落里回來了,差不多進城才下雨,在城外的寺廟裡躲了躲,雨水漸小的時候才回來。」
「聽說隔壁的達奚夫人又來找你了?」說到這裡,他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一下,有些不高興。
其實他不大喜歡這位達奚夫人與蘇莞混在一起。
也不是說這位達奚夫人有多不好,只是西魏的氏族男女將養姬妾養小白臉當成尋常事,而且這位達奚夫人還時常鬧著與夫君和離,他實在是擔心他夫人被對方帶壞了。
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一輩子都不要想了。
蘇莞瞄了他一眼「聽你的口氣,倒是對她很不喜,這倒是少見了。」
他這人待人素來寬容隨和,讓他表現出不喜的人實則是不多,若說女子,至今為止,蘇莞也就看到過三個,一個是蘇芙,一個是石慧琴,最後一個便是岳霜了。
當初岳霜鬧的那些要去闖蕩江湖的事情,而且總是來煩蘇莞,鎮國公府也讓她去勸岳霜,弄得她頭大的很,所以李臨對岳霜很有意見,不過後來事情解決了,那點不喜也散去了。
李臨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你少與她來往。」
蘇莞嘆氣道「便是想要再與她往來怕是也沒機會了,她明日就要和齊公子和離了,她說與齊公子在一起實在是無趣,實在是不想過下去了。」
「其實我有些弄不明白,到底什麼樣的日子才算是有趣?什麼樣又算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