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瀾被人從書院喊回來的時候,面對的是一攤亂局。
自家的院子被石橋村和南山村的人圍的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等他從人群分開的小道擠進去,走到院子裡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青筋都在跳。
屋子裡的東西被搬了出來,亂七八糟地擺在院子裡,李婆子和鄭寡婦則是被綁了坐在地上,兩人都是一身狼狽。
他大怒「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石慧琴!你到底想做什麼?!」
李瀾能被石慧琴挑中,自然是生得不錯的,他身形修長,容色俊美,雖然稱不上極佳,卻也是這歸雁城有名的美男子。
可是如今俊美的容顏早已扭曲得不成樣子。
他梗著脖子,臉色是從脖子漲紅蔓延至整張臉,額頭上青筋暴跳,整張臉猙獰扭曲。
昔日的翩翩公子,早已蕩然無存。
石慧琴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當初她曾看過李瀾和鄭寡婦歡好的模樣,那種醜陋和噁心,早已讓她畢生難忘。
若是可以,她早就想讓李瀾去死一死了。
這會兒石慧琴坐在一套放置在檐下的桌椅上,聽到他大吼大叫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風淡雲清的,看他時仿佛在看一隻在掙扎的螻蟻。
她沒有說話,然而也自然有人替她出頭。
石回信站了起來,目光冰冷「你吼我大姐做什麼?我告訴你李瀾,我大姐可不是沒有倚靠,可以隨便讓你們李家欺負的人,你當我們石家是死的是不是?!」
「甚至連你的姘頭都能登門羞辱我大姐了?!簡直是豈有此理,若不是我們石家講道理,今日就該將你得滿地找牙不可!」
「胡說!」李婆子大怒,「你們石家的,都是莽夫潑婦,哪一個講道理,我兒啊,快來救救娘,這些人欺負你娘我啊!」
「這些人該」
有一個小媳婦拿著一塊抹布往她嘴裡一塞,餘下的話只能發出一陣唔唔聲。
反正都要和離了,都要撕破臉了,那管什麼呢!
李瀾氣得要跳起來,也顧不上和石回信爭辯,跑過去將李婆子嘴裡的抹布拿下來,又給這她解綁「娘,娘你怎麼樣了?」
李婆子哇哇大哭「我兒,兒啊!石家人實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石慧琴這賤人,我們不要了,休了她!休了她!她不敬婆母,休了她!」
石慧琴淡淡地看著李婆子撒潑。
石回信道「休妻那肯定是不行的,今日我們前來,是要給我們姑娘討個公道的,當然,我大姐如今也不稀罕你們李家了,簽了和離書,各自安好。」
「不行!」李瀾險些跳起來,「不和離!」
這些年石慧琴纏綿病榻,李瀾對她的感情已經淡了,只想著讓她熬幾年,死了事情就了結了,休妻或是和離,他肯定是不會幹的。
且不說石橋村富裕,他作為石家的女婿,得的好處不少,而且石崇山還是石橋書院的最具有威信的先生之一,能得石崇山相助,他科考之路定然是要好走不少的。
更重要的是,若是他如今和石家決裂,日後石橋書院他怕是呆不下去,石崇山也不會放過他的。
想到這裡,李瀾也慌了,他看向石慧琴急忙求道「不和離,惠琴,之前都是我錯了,我不該這被這女人迷了心智,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傷你的心!」
「惠琴,你就原諒我一次吧,我以後肯定會改的,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先前李瀾和鄭寡婦混在一起,敢這麼肆無忌憚,無非是石慧琴的身體不好,又不能同房,就算是他找了別人或是納了一房妾室,石家的人也不好說什麼。
如今石家人打上門來,他是知道怕了。
李家孤兒寡母,獨木難支,南山村這邊的村民最多也是看看熱鬧,哪裡會幫他們,若是他和石家翻臉,等同與石橋村整個姓石的都結仇,日後可沒什麼好日子過。
「改過?」石慧琴嗤笑一聲,「你在說笑嗎?你和鄭寡婦在我隔壁屋子糾纏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隔壁住著的是你娘子,如今不過是知道怕了罷了。」
「我也不需要你改過,簽了和離書,你我一刀兩斷,日後你要和誰混在一起都與我沒關係,還有,阿伏是我兒子,我要將他帶走。」
「什麼!」李瀾這下子更是驚得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當下也顧不得求情,「石慧琴,且不說我不會答應和離,阿伏是我兒子,是李家的子嗣,那是絕對不可能給你帶走的!」
李婆子也是氣得要暈過去了「你們放屁,就算是要和離,阿伏是我李家的兒孫,那是要繼承我們李家香火的,是絕對不會給你們的!」
「呸,什麼和離,想的美,要說就是我們李家休妻,不要了這不孝的媳婦!」
李婆子原本就不待見石慧琴,經過今日這一遭,更是巴不得她早些死了。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笑了一聲,有一少年走了出來「李瀾,你當真是不和離?也不讓我堂姐將孩子帶走?」
說話的正是石回信的堂弟石回清。
李瀾梗著脖子道「阿伏是我兒子,便是和離了,也該是留在我李家才是!」
李婆子點頭「對,這是我們李家的兒郎!」
「你先別急,不妨先看看這個。」說話間,石回清走了過來,在袖子裡拿出一張紙,走到李瀾面前抖開給他看了一眼。
李瀾只是掃了一眼,然後雙目圓瞪,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石回清嘻嘻笑了兩聲,見李瀾要伸手抓紙張的時候,快速地收了回來,然後順手要折起來。
李瀾臉色大變,欺身上前就要去搶「給我,給我!」
石回清倒是不與他爭了,任由他將紙張撕了個粉碎,等他撕完了,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石回清才淡淡地開口「不急不急,我昨夜抄了十幾份呢,若是你還想撕,儘管撕就是了。」
「怎麼樣,姐夫,這個和離書你是簽還是不簽?孩子到底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