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跟你談工資,你跟我講情懷。

  第59章 我跟你談工資,你跟我講情懷。

  看到李宓等人的臉色,冀鋆就知道她這次為大伯、忞兒和自己請封的事情,是沒了希望。

  但是她總還是心存幻想,想著或許能給一些賞賜,比如金銀,或者能兌換金銀的,比如珠寶,比如錦緞布匹……

  再比如農莊田產。

  冀鋆記得看過小說《飄》和電影《亂世佳人》,裡面斯嘉麗的父親有句經典台詞:

  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你去為之工作,為之戰鬥,為之犧牲的東西,因為它是唯一永恆的東西。

  如今大伯和大伯母鎮守邊關,將來年老歸來,必不止他二人。

  而且,依著大伯的性子,對那些陣亡、傷殘將士和他們的家眷,一定會加以照顧。

  僅憑朝廷的撫恤肯定是不夠。

  即使加上大伯和大伯母的俸祿也是杯水車薪。

  這就涉及到「開源節流」的問題,怎麼「開源」呢?

  冀鋆覺得自己爹娘名下的產業屬於「理財」範疇,做生意,有盈就有虧。

  而且,「好鄰居」被下毒的事情,讓冀鋆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到。

  這次,是下毒,下次說不定就是「放火」!

  到時候,別說「好鄰居」不能賺錢,還得從別的地方調配資金為「好鄰居」善後。

  因此,這些鋪子,目前看著挺紅火,但是在冀鋆心裡,總是有一種特別不穩定、不踏實的感覺。

  看起來,《紅樓夢》里秦可卿給王熙鳳託夢,囑咐的事情真是實用啊!

  秦可卿不是說嘛:

  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這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

  萬一如前世,禮國公府「家敗」,只要人還在,就要有個安身之處。

  萬萬沒有想到,只是給了她大伯一份說什麼「赤心報國,舉無費功」的表揚信!

  冀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因為,不意外,也因為,沒了力氣。

  冀忞很是難過,她更多的是因為冀鋆為李家軍、禮國公府和自己爹娘付出了這麼多。

  可是最後,幾乎是一無所有!

  何況一筆寫不出兩個冀!

  冀鋆有資格委屈,她難道就不委屈?

  冀忞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冀鋆。

  她感到深深的無力和無奈。

  周桓還好,容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周彪則是壓抑不住的氣憤,看樣子,可能吵起來了也不是不可能。

  李宓很是為難,很是擔心。

  看他們的臉色冀鋆也猜的出來,原話一定會很難聽。

  冀鋆忽然想笑,沒來由的想起來前世。

  那年,因為緊急事態,閨蜜從正月初二開始上班,連續上到端午節,沒有周末。每三天或四天值一個班。

  然後,單位配給的盒飯,不給她。

  不值班的人卻可以領著盒飯,拿回家去。

  甚至有的人打開一看,飯菜不可口,就直接就扔到垃圾桶。

  閨蜜去申請,變成了「眼皮子淺」,「饞嘴巴子」,「斤斤計較」!

  還有什麼「不顧大局」,「給領導添堵」,「一點便宜都不放過」,等等難聽的。

  領導還振振有詞:

  「每個月單位都給你工資了,可以買幾千盒盒飯!你怎麼就盯著這幾個盒飯?」

  而後來,計算工作量,領導把閨蜜的「服務」天數算為「空白」!

  領導說:

  「值班的人都有領盒飯的記錄,你沒有,所以,你沒值班!」

  最後,逐級反映到廳里才解決。

  閨蜜心神俱傷。

  當時,冀鋆不理解閨蜜,覺得為了這些不值得。又不是百萬千萬的巨款。

  可是閨蜜搖頭不認可:

  「即使是一分一厘,也是我應得的!他們不給我是他們理虧!是他們濫用職權,是他們以勢壓人,但不是我不配得到!」

  冀鋆不看眾人,眼睛望向別處。

  任誰都能看出她不開心,她難受。

  但是,她聲音卻能夠平靜地問道:

  「兵部的大人是怎麼說的?」

  兵部如今是陳國公在代管,也就是說,陳國公是代理尚書。

  陳國公說:

  「本官決不允許有人用萬千將士的性命來要挾朝廷,為自己謀利!」

  陳國公陳拙鑫說:

  「冀大將軍,忠心衛國,怎麼家人如此利慾薰心,如此錙銖計較,豈不是壞了禮國公府和鎮遠將軍的名聲?本官念其區區商戶女,不識禮儀,不懂國事,不與之計較,如有下次,必當嚴懲!」

  冀鋆心下暗罵:

  真特麼嗶了狗!我跟你談工資,你特麼跟我講情懷!

  我為萬千將士做出的貢獻,就特麼一文不值!就特麼應該一文不要!

  你這麼大愛無疆,怎麼不辭去你陳國公的爵位,或者把全部身家全都捐獻出來!

  你特麼怎麼養了三十幾個小妾和通房,生了那麼多個庶子庶女!

  你的小妾加上通房加上子女都是一個加強連了好麼?

  特麼得吃多少糧食!

  「啪嗒!」一滴淚,落在了手背上。

  不知怎地,一瞬間,冀鋆心如刀絞。

  不知道是為了再也回不去的前世,為了當時不能理解,如今感同身受的閨蜜,還是為了如今的自己……

  笑著的臉上,笑著笑著,就這樣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堂姐!」冀忞哽咽地喊了一聲,隨即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表妹!」李宓驚呼一聲。

  抬抬手,冀鋆表示自己無事。

  她快速擦乾眼淚,轉身莞爾一笑:

  「大公子,兩位世子,我們來說說陳國公吧!」

  周桓和周彪對視一眼,閃過一絲驚訝。

  冀鋆深深呼吸一下,笑道:

  「陳國公,聽說年過而立。我來猜猜他這個人,他這個人在朝堂上,衣冠楚楚,正襟危坐。但實際上,道貌岸然,裝腔作勢。」

  周彪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忞兒你告訴你堂姐的?」

  冀忞不滿地白了周彪一眼,道:

  「我哪裡知道這些!不是我說的!」

  冀鋆接著慢條斯理地道:

  「陳拙鑫這個人,喜歡臭美,衣著追求極端的精緻,最好是獨一無二的面料,花紋必須要與眾不同!給他做衣服的繡娘、繡工或者是裁縫,只能是為他一個人服務,即使他最寵愛的人,或者是說即使最寵愛的妻妾,或者是他最喜歡的子女也不可以。」

  周桓點頭,神情淡然,但是眸中有訝異的光芒:

  「的確如此!」

  冀鋆輕輕朝周桓點頭,表示對其應答的感激,繼續道:

  「他喜歡奢華,喜歡享受,而且他自命清高,在他眼中,世人皆庸俗,世人皆可惡。」

  周彪連連點頭:

  「你咋跟看見他一樣啊!可不是嘛!他的馬車裡都得是金銀珠寶裝飾。而且,曾經,喝一口茶,換一次杯子!洗完手,不能用帕子擦拭,要幾個僕從給他吹乾!後來,是聖上看不過去了,訓了他幾句,他才收斂一些!」

  冀鋆受到鼓勵,接著道:

  「他有一種孤芳自賞的傲慢。覺得長得好的沒有他有才華,有才華的沒有他有地位高。地位高的不如他風流倜儻。風流倜儻的沒有他氣質超然。總之,在這個世上,只有他是最最出類拔萃,最最有資格傲視群雄的。」

  李宓看冀鋆說得越來越流暢,情緒也平靜舒暢起來,暗暗懸著的心也逐漸放下。

  李宓笑著接道:

  「你說的很對!陳國公卻如你所言。所以呢?」

  冀鋆雙手一攤,一副認命的樣子:

  「陳國公嫉妒你們這樣的,而且還是你們去為我請封,我自然也跟著受連累了!」

  周桓和李宓略一思索,頓時瞭然。

  冀忞還有點不解,問道:

  「嫉妒大表哥他們?」

  李宓想想解釋道:

  「陳國公是庶子,因嫡兄早逝,才得以繼承爵位。他總覺得外人笑話他繼承爵位名不正言不順,甚至來路不正。而且,他一沒有軍功,二在朝堂上沒有任何建樹,任職兵部以來屢屢出現軍情泄露,很多大臣為此彈劾他,是以他一直是代管。大表妹,是這個意思嗎?」

  別的不說,周桓任大理寺少卿以來,破了很多的大案。

  周彪現在是「四品御前侍衛」,明里暗裡為皇上辦了很多事。

  李宓雖然沒有領兵,但是,在京城一直負責李家軍的後勤工作,軍備物資,都料理得井井有條。

  冀鋆衝著李宓頷首,露出一副老先生喜提高材生的笑容!

  心下暗贊,嗯,是個可造之才,一點就通!

  周彪看看他們兩個,忽然起了點壞心思,笑道:

  「哎,我說,大表妹,不會是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你才在這裡故作高深的吧?」

  冀鋆「切」了一聲,不屑地道:

  「就陳國公那人渣,值得我專門打聽他?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周彪撇撇嘴:

  「說陳國公,你扯肥豬幹啥?」

  「世子表哥。」冀忞忍住笑,輕輕提醒道:

  「堂姐的意思是以前遇見過和陳國公一樣的人,因此,了解一些。」

  「對嘛!」冀鋆搖頭晃腦地嘆息:

  「要不怎麼說人家是一家人!表親表親,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呀!差遠嘍!」

  冀鋆又對冀忞暗挑大拇指,這也是冰雪聰明啊!

  自己不過是想起前世個別令人噁心的領導,沒想到把他們的性格行為套用到陳拙鑫的身上,竟然很合身!

  咦?這好像是「心理側寫」吧?

  周彪不忿又不甘:

  「我還以為你能有什麼驚人之語,還以為又能跟你家旺財招財啥的聯繫起來呢!就這,沒意思!」

  冀鋆此時心情已經逐漸好起來。

  一時忘形,上前「啪」地拍了一下周彪的肩膀,用小品里的東北口音道:

  「哎呀媽呀!大哥,你咋資(知)道的呢?還真跟俺們家旺財有關係!你資道不?陳國公叫陳拙鑫,給俺家旺財收拾大糞的叫陳拙急,說不定是哥們呢,你所(說)四(是)不?」

  這一下,冀鋆故意用了大力氣,周彪會武,當然也不覺得怎樣。

  但是配合著齜牙咧嘴。

  冀忞一時間笑得眉眼彎彎。

  不過,李宓在一旁卻沉下了臉。

  周彪有點興味索然:

  「怎麼叫這麼個名字!」

  冀鋆後來也假裝不經意地跟芍藥了解原身以前的生活經歷。想可能人家叫「陳著急」,但是,當地人有口音,因此,叫成了「陳拙急」。

  「你們說的是陳叔啊?」芍藥端著果品進來,正聽到這裡,接著道:

  「因為陳叔原來是捉雞的啊!整日在山裡抓山雞!叫陳捉雞啊!」

  周彪來了興致:

  「抓山雞抓的好好的,為啥去給旺財掃大糞啊?」

  芍藥理所當然地道:

  「山雞都讓旺財抓了,陳叔抓不到了,沒飯吃了,就去給旺財掃大糞,有飯吃,也有雞,還不用費力氣了!」

  「哦!對了」周彪恍然大悟:

  「旺財都比你家小姐學武快,當然能抓山雞了!」

  冀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這回事吧?

  李宓見冀鋆有點下不了台,拿起個蘋果砸了周彪頭一下:

  「有這麼比喻的嗎?」

  周彪捂著頭,委屈吧啦地:

  「你也打我!你們都欺負我!」

  芍藥雙眼放光:

  「大表公子,你越來越象旺財了!誰欺負我家小姐,旺財就用爪子拍誰的頭!下次,記得別蘋果!直接用,那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