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章一怔,立即循著聲音找去。
一路衣物碎片越來越多,但除了孟嫵的,還夾雜著一些暗色的布紋。
「放手!」
孟嫵的怒斥聲近在咫尺。
陸行章撥開樹林,一眼看到兩個男人正扭著孟嫵的手意圖不軌。
「唉,你們來得正好!」孟嫵一轉頭看到陸行章,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邊拼命把衣服往外扯,一邊叫著他們。
方大力二話不說,上去哐哐一頓砍,兩人見他五大三粗的,嚇得連忙逃走。
「他們好像不是村子裡的,對山里不熟,我遛了他們很久。」孟嫵長鬆一口氣,整理著衣服,聲音還算淡定。
陸行章拾起地上的布紋,的確不是村里人能穿的,應該是哪個府上的下人。
他瞬間想到了李思淺。
孟嫵緩過神來,背起背簍,無事發生似的:「你把李小姐一個人晾在家裡了?」
「我讓她回去了。」陸行章冷淡回答。
此時孟嫵才看到陸行章手裡的鋤頭,見慣了他拿筆桿子,突然見到他這副模樣,還有點滑稽,她忍不住笑出聲。
陸行章惱怒扭頭。
「孟大夫,你沒事吧?」方大力擔心地發問,那眼神好像孟嫵被嚇成了傻子。
不然怎麼會有人劫後餘生如此輕鬆自在?
孟嫵擺擺手,示意他安心:「我沒事,他們沒傷到我。」
還得感謝之前命案的殺手,直接拉高了她的恐懼閾值,更何況剛剛那兩人被她遛得老鷹捉小雞似的,毫無殺傷力。
見她大大咧咧,漫不經心,陸行章忍不住皺眉,冷聲道:「下次就未必了。」
孟嫵眯起眼,眼睛轉了一圈,緩緩發問:「聽你這話,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陸行章的聲音更冷。
蠢女人,危險一步之遙,還有心思嘻嘻哈哈。
方大力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總覺得插不進去嘴,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做個體貼的背景板。
「不過今天李小姐很是奇怪,感覺有事瞞著我們,你讓她走,她就這麼走了?」孟嫵輕車熟路地下山,嘴裡問著。
早上太過匆忙,不然她會親自試探。
陸行章面色不改,悶悶地回答:「她一聲不吭地離開反而是好事。」
孟嫵偏頭看著陸行章,難不成在她採藥期間發生了什麼?
直問陸行章肯定不會說,回去問問陸玉。
如今陸玉就是她在陸家最大的盟友。
下了山,方大力說還要去田裡看一眼,便先告辭。
孟嫵卻被他勾得想了起來,詢問陸行章:「我們家是不是也有田?」
「……是。」
陸行章仿佛也才想起這事。
家中重活他偶爾還會幹,但田裡就完全是大哥在忙活,大哥走得匆忙,後來他又一直在和孟嫵爭執,早就忘了田的事。
孟嫵意識到這一點,促狹地望著陸行章;「陸家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兒?」
「少貧嘴。」
「不管怎樣,你今天能來救我,還是謝了。」孟嫵話鋒一轉,道著謝腳步輕快地越過他。
陸行章看著她的背影,逐漸緩下。
他們的相處……著實奇怪。
下午兩人照例上街支起攤子,孟嫵起初還笑眯眯的,但半個時辰後——
孟嫵撐著下巴看著來往的人,長長地打了個呵欠。
怪事,今日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她又偏頭看向陸行章,後者也只是安靜地抄寫在書坊租的書。
這可不行。
她猛地起身,先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深吸一口氣,開口嚎道:「低價看診了!價格實惠!童叟無欺!」
陸行章驚得手中落筆重了些,暈出一小團墨點。
這張紙只能作廢了。
他蹙起眉頭,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路過的人果然因為孟嫵的叫喊聲側目,但卻加快腳步走過去,不敢多停一秒,仿佛她是洪水猛獸。
孟嫵收聲,神色緊繃,媽的,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情況!
她目光在人群中沉靜地逡巡著,不期然和一個瑟縮的眼神對上。
就是你了!
她疾步走到那人跟前,揪著他的衣領,開門見山地發問:「為什麼躲著我?誰授意你們做的?」
「不……不敢啊,沒有躲著你。」那人畏畏縮縮地回答。
孟嫵另一隻手扼上他的手腕,陰森森地威脅著:「信不信我能把你的手摺了?」
「有人說你治死了鎮上的一個獨居老太太!」他飛快地回答著,甩開她的手迅速離開。
孟嫵愣在原地,她最近看的都是小病不說,來找她看病的老太太屈指可數,印象中就有那麼一兩個。
獨居老太太……
她想起來了。
孟嫵回身,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攤子,對陸行章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陸行章看著她暗沉的臉色,有幾分意外。
她從未有這麼陰婺的眼神。
「我和你一起。」
「不用。」
「你以為我不會受影響嗎?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真相。」陸行章不容置喙,冷靜地勸說。
孟嫵彼時已經收拾好藥箱,深深看了陸行章一眼,妥協:「好吧。」
二人一路打聽過去,終於找到了獨居老太太的家。
房子大門大開,屋子裡空蕩蕩的,只是偶爾還能聞到一絲未盡的屍體腐臭。
孟嫵臉繃緊,無意識咬著後槽牙,最先去了廚房,沒記錯的話,是給老太太開了點禦寒的方子。
廚房裡果然還有藥渣,看樣子喝了不只一天。
只是看不到屍體,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
「就是他們,還有臉過來!」
議論聲由遠及近,腳步促雜。
孟嫵第一反應是包好藥渣塞在懷裡,一回頭就見十來人將他們嚴嚴實實地堵在廚房裡。
「你就是那個庸醫吧!」
「難怪醫術不精還能騙到那麼多人,多少人都是被這張臉騙了吧,嘖嘖嘖……」
孟嫵一個字都還沒說,他們的猜測便排山倒海地衝過來。
「這小子就是那個幫凶?」
「年紀輕輕的,真是惡毒!」
陸行章面色發寒。
孟嫵抬眸冷冷地掃視一圈,緩緩開口:「你們既然那麼在乎這位老奶奶,為何她死後數日才被人發現?」
這屋內隱約的屍臭,並非一日能形成。
「那當然是因為沒人想到她會被大夫害死。」最外圍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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