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殺了它?為什麼?」侯悅崩潰地大喊著,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往下墜。
那母熊已經完全沒了氣息,它那又高又壯的屍體倒在血泊中,灰白色的眼睛盯著侯悅,看得侯悅脊背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虎林一直都沒和侯悅說過一句話,他昨天不和侯悅說話是他在生侯悅的氣,不想搭理侯悅,今天不說話,是因為侯悅沖他大聲嚷嚷。
「我已經給你帶吃的了,你為什麼要殺了它?它的崽子還那么小,你殺它,它的崽子怎麼辦?」
虎林眼睛一直盯著侯悅,一下看著她的臉一下看著她懷裡的熊崽子,聽到侯悅的問題他差點忍不住說話了。
那母熊死了,熊崽子自然也會餓死,這有什麼好問的?
「你太殘忍了,我就不應該擔心你!你根本不會餓死!」
虎林一怔,剛剛侯悅說什麼?
她說她擔心自己?她擔心自己什麼?擔心自己跑了她沒法和鬥獸場交代,沒法和豬厲交代?
滿臉是血的大老虎一臉呆滯地看著侯悅,要不是他的體積太大了,而且還滿臉血,咋一看他很像一隻放大版的貓咪,可是侯悅不會再這樣認為了。
侯悅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她是怎麼會單蠢到覺得這樣一隻巨獸會淪落到沒東西吃的地步?
侯悅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甚至比以前還漂亮,就算她現在很生氣,可是瞪著自己的眼神還是和以往不一樣。
以前侯悅是肉眼可見的壞,一肚子壞水卻有一雙藏不住心思的眼睛,現在那雙眼睛也是藏不住她的心思。
虎林很明顯的明白一件事,她不是在怕自己,她在怨自己!
就為了一隻母熊,她居然這樣怨他?
這個地方什麼時候不是弱肉強食?一隻母熊死在他手裡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兩頭熊崽子還在侯悅懷裡嗷嗷地叫著,虎林的眼睛越來越冷,他不本來是不打算弄死它們的,可是它們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面往侯悅懷裡蹭,虎林這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了了!
也許是虎林還是獸型的原因,他現在看那兩隻熊崽子特別礙眼,就像動物界所有雄性那樣,他不容許別人的崽子存活,他只想把它們咬死,然後把侯悅帶回去,帶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把侯悅關起來,生幾隻屬於他的小崽子……
「算了!我和你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把遮在籃子上的獸皮扯下來,胡亂圍在身上,就要站起來,卻看到那大老虎再次朝她走了過來。
「你要幹嘛?」侯悅看它的眼神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那老虎殺了母熊還不夠,還想殺了自己?
侯悅不自覺地往後挪,她看到了那老虎眼裡的殺氣了,兩隻大眼睛盯著自己的胸口,侯悅心疼瘋狂加速。
這老虎是殺上癮,現在連她也要殺嗎?
侯悅想起那母熊是怎麼死的,就是被那大老虎撕碎的。
虎林無視擋在兩人中間的駝鹿,那鹿角傷不了他分毫。
侯悅抱著兩隻熊崽子不停地往後挪,不是她不想站起來,是她的腿有點軟,她站不起來了。
「你要幹嘛?你別過來!」侯悅剛剛讓大老虎殺母熊嚇到,以為那熊是熊平,所以她有點自暴自棄想著那大老虎要是想殺她大不了就是一死,不過現在反應過來她又不想死了。
「我給你吃的,你別吃我…」侯悅扒拉著灌木叢就想站起來,手慌忙中抓到她剛剛跨過來的籃子,她把籃子往大老虎的方向一扔。
「我給你吃的,你別吃了我。」
侯悅這一扔籃子裡的東西全滾了出來,虎林看著那一顆顆圓圓的果子在地上滾,還有一顆滾到了他的腳邊,他低頭聞了聞,直接張嘴吃掉了。
味道還行,他吃的是芋頭,口感沙沙的,他咂了咂嘴又看著掉在地上那隻拔了毛的野雞。
「這是我帶來給你吃的,你不能恩將仇報吃了我!」侯悅一邊後退一邊和眼前的大老虎討價還價。
侯悅害怕極了,現在她鼻腔里都是血腥味,她又噁心又害怕,可是她不敢吐,她不敢低頭也不敢跑,她怕自己一慫這老虎就撲過來把她開膛破肚了。
她可以跑進空間裡,可是她不能把熊崽子帶進去,她試過了,活物一進去就會死亡。
侯悅在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放棄熊崽子自己跑進空間裡,可是她怕大老虎吃不到她會吃了這兩隻熊崽子。
這兩隻熊崽子太像她的崽子了,侯悅實在做不到不管它們的死活。
「把那熊崽子給我。」虎林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他不會殺了侯悅,他要和她生崽子,可是在那之前,他不能容忍侯悅有別人的崽子……
「只要把它們交出來,我不吃了你。」
侯悅微微一愣,轉頭看著那老虎傻傻地問道,「你要它們幹嘛?」然後她又猛地反應過來。
「等等!你會說話!」侯悅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老虎會說話,那他是獸人還是野獸?
「你都會說話,我為什麼不會?」
「那你要它們幹嘛?」侯悅把兩隻熊崽子抱得更緊了,「它們那么小,一點肉都沒有,你吃那隻大的就行了…」
不過她一想到對方又可能是獸人又沒有那麼害怕了,反正獸人是不會傷害獸人的。
可是它為什麼不變成人的樣子?
是它受了重傷變不回來,還是它其實就是野獸只不過剛好會說話罷了。
「看在我昨天給你包紮傷口還大半夜讓獸夫給你送吃的份上,你不要傷害我…」這時候侯悅不得不和他討點功勞了,畢竟她還不想死啊。
「我不會傷害你,」虎林這話讓侯悅鬆了一口氣,結果聽到它下一句侯悅差點炸毛了,「我不吃它們,我會直接咬死它們,不會讓它們痛苦得太久的…」
「你瘋了嗎?」侯悅沒想到它那麼殘忍,殺了大的還想殺了小的,「你殺了它們的母親,你現在還想殺它們?」
「只要它們死了,你就會乖乖回去和我生崽子…」虎林盯著那兩隻在侯悅懷裡瑟瑟發抖的熊崽子,他一瞬間也把它們當成侯悅和熊平生的崽子了。
「沒有哪只老虎會幫別人養崽子,只要殺了它們,我們…」
侯悅聽不下去了,這老虎肯定是瘋了,它要生崽子去找母老虎啊,找她幹嘛?
「你瘋了!」侯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長得漂亮,但是不至於漂亮到一隻老虎也要和她生崽子吧?
難道獸人和野獸之間沒有生殖隔離嗎?
「我沒瘋,你把它們給我…」虎林一步步地逼近侯悅,那駝鹿嚇得四肢都在發抖,卻還是咬著牙用鹿角對著虎林,擺出抵禦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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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滾!」那駝鹿一下子就被虎林拍飛了,他還沒來得及再邁一步,就有一個人衝到他的面前。
「侯悅你先走!」
鹿欣知道那駝鹿擋不住虎林,他看著被虎林打飛倒在一邊的駝鹿心裡有點生氣。
「鹿欣,鹿欣…」侯悅看到鹿欣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可是鹿欣卻轉頭和她說道,「你先走,我馬上就過來。」
「我不,它瘋了,你和我一起走。」侯悅看著那隻倒在地上的駝鹿,又擔心地看著鹿欣。
「沒事,虎…這老虎我認識,他不會吃我的,你先走。」
不是鹿欣不想帶著侯悅一起離開,是他剛剛已經聽清楚虎林說的話了,他知道虎林要幹嘛,可是他打不過虎林,他只能攔住虎林,讓侯悅先回家。
侯悅還不相信鹿欣的鹿欣的話,卻聽到那大老虎開口說道:
「鹿欣,你也來氣我?」虎林的虎眸盯著鹿欣,眼底醞釀著暴虐的氣息。
「侯悅你先走,我馬上就回去。」
侯悅看著鹿欣又看著懷裡的熊崽子,她咬了咬拔腿就跑,她要把熊崽子先藏起來,然後她再去空間裡借一把獵槍,她要救鹿欣!
如果那大老虎敢傷害鹿欣,那她也不介意給他兩槍!
「你到底想幹嘛?」鹿欣心疼地摸著那受傷的駝鹿,轉頭瞪著虎林,「你說你不回家,卻要和侯悅生崽子,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要帶侯悅離開。」
「侯悅是我們的,不是你一個人的!」鹿欣狠狠地瞪著虎林,「你要麼回來,要麼別想靠近侯悅,如果你真的敢帶走她藏起來,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鹿欣說完不再去看虎林,他扶著受傷的駝鹿站起來,看著它一瘸一拐離開了才自己頭也不回地往侯悅離開的方向走。
他知道虎林生氣了,可是他不怕虎林,因為他知道虎林不會傷害自己,不然虎林當初在鬥獸場就不會一次一次地救了他。
侯悅那把獵槍到底沒用上,因為她把熊崽子藏起來後又跑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鹿欣。
兩人回去的時候蟒項正在縫獸皮裙,看到侯悅那副模樣先是嚇了一跳,又馬上過來拉著侯悅上下檢查。
「你這是怎麼了?」蟒項看著侯悅蹭破皮的膝蓋直皺眉。
「沒事。」侯悅扯出一個又假又丑的笑容沖蟒項搖了搖頭,她在路上和鹿欣說好了不告訴蟒項她差點被老虎叼走的事情了,所以現在兩人對上蟒項都是一臉我有事,但是我不能說的表情。
「髒死了,快去洗洗。」蟒項一看就有事,他憋住氣又忍不住拉著臉,可是看到侯悅身上幾處擦傷又心疼了,「我去給你倒洗澡水。」
蟒項說完又瞄了一眼鹿欣,後者臉色也不好看,但是還是沖他搖了搖頭,示意蟒項他現在什麼都不能說。
「我自己可以…」侯悅一邊說一邊去藏兩隻熊崽子,她那本來就鼓鼓的胸口現在已經鼓到了離譜的地步。
她知道蟒項孤僻,可是這兩隻還沒斷奶,要是不帶回來今晚就會被野獸吃了,要是僥倖沒有遇到野獸,恐怕也會活活餓死。
侯悅是母親,她有六個崽子,更有兩隻熊崽子,她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可是家裡已經一堆崽子,小狐狸也養了一堆寵物,她再帶會兩隻熊崽子,她怕蟒項會生氣。
「你不行,你哪次不是給你弄好的,等等!你胸口是怎麼了?」
蟒項盯著侯悅的胸口,而且他隱約聞到了別的味道。
「沒,沒什麼…」
沒什麼?那就是有什麼了!
出去一趟胸口就鼓了那麼多,當他瞎了嗎?
「啊!」胸口的獸皮被他猛地扯下來,冷不防把侯悅嚇了一跳。
「侯悅!」蟒項看著那抓著侯悅胸口獸皮的兩隻迷你熊崽子,他的牙齒都要咬碎了!
「哪來的?」
「撿的…」
「蟒項怎麼了?」鹿欣覺得蟒項的聲音不對勁,忍不住推開門衝進來,下一秒兩團黑色直接砸進他的懷裡,鹿欣馬上接住。
他就說那樣不行,讓蟒項看到了肯定會生氣的……
「扔了。」蟒項一想到那兩隻熊崽子隔著獸皮趴在侯悅胸口怒火就蹭蹭地往上躥。
「不要!蟒項,那熊媽媽死了,你把它們扔出去它們也會死的…」
蟒項努力控制自己的怒火,可是卻怎麼也控制不住,他咬牙問道,「所以你就抱得那麼緊,你準備親自餵奶嗎?」
「不是,我準備藏起來……」侯悅紅著臉辯解道。
「藏起來,你能藏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它們長得有多快?」
「……」侯悅低頭裝死不敢說話,蟒項氣得閉了閉眼,轉頭看著鹿欣,「綁起來,擠點羊奶給它們喝。」
蟒項真的恨不得給她全扔出去,可是他又不敢,他這樣做侯悅得恨死他。
「蟒項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能不能不要綁起來,它們還小…」侯悅去抱蟒項的胳膊,她以為留下熊崽子會很難的,沒想到蟒項那麼生氣還是同意了。
「我當然不是壞人,不綁起來待會跑不見了你別哭,可別以為是被我扔了…」蟒項拉著臉往浴室走去,他是真的氣,又是真的拿侯悅沒轍了。
「那鹿欣你不要綁太緊…」侯悅伸手去摸那熊崽子的腦袋,它們也在鹿欣的懷裡伸長腦袋回應侯悅。
「還不快進來!」
侯悅聽著蟒項的聲音,縮了縮脖子又乖乖地往浴室里跑,「我來了…」
……
侯悅洗澡的時候一直偷瞄蟒項,誰知道他一直板著臉不說話,侯悅看他不說話也安靜了,可是等她洗完擦乾頭髮,又看到蟒項坐在床邊看著她。
「我餓了…」
「你先過來,我一會再給你弄吃的。」蟒項的表情異常嚴肅,侯悅在白眼也看出他不高興了。
可是侯悅還是看著蟒項站在原地不動。
蟒項只能用力地嘆了一口氣,雖然還是那表情,但是語氣溫和得不能再溫和了,「侯悅,你過來,我抱抱你。」
「只是這樣?」
「不然?要不你看看外面?」
侯悅正好站在窗邊,望出去就是漂亮的夕陽。
「天是不是還沒黑?」
侯悅點頭,蟒項又道,「所以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過來,我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