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莊支持的茶莊,沒有了錦繡坊相同的茶葉在市場上流通,只得不賣閩中的茶葉,改成賣北地的新茶。
北地的新茶是吃慣的口味,閩中的茶葉是最近兩年才時新起來,自然生意上搶不過錦繡坊。
在錢莊借錢的商戶不免生了退意,做布料生意和成衣生意的,也都紛紛憂心起來,萬一錦繡坊再出對策,他們怕是追趕不上,而錢莊借出來的錢利錢高,生意不好,欠錢的還是他們。
六公主府上收到了消息,那些想還錢贖出鋪子,不打算做生意的商戶似乎有了意動,而且有不少。
葉秋燕看著帳目上明明年前到過年時節的這段時間大傢伙的都賺了錢,現在市場行情不好,就要離開,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葉秋燕正盤算著怎麼勸住這些商戶,突然丫鬟進來,小聲稟報導:「主子,不好了,外頭都在傳主子自梳為婦人終身不嫁,是引領著容國女子往錯處走。」
「女子若是都學主子這般,都不想成婚了,那便有不少普通百姓娶不到媳婦,那兵役者少了,國家便不會強盛了。」
「有讀書人去會詩樓里辯駁這說法,也有民間讀書郎的辯駁,紛紛指向主子,這如何是好?」
一心只顧著經營錢莊去了的葉秋燕頭回聽到她被京城的讀書人給指責了,而且還指責她帶壞了容國女子,沒了男兒服兵役都怪她頭上,是活膩了麼?
讀個書就不得了,竟然敢公開指責朝中三品大員,就因為她是女子,是位公主,便如此放肆無理了?
葉秋燕氣得將帳本合上,立即起身,她要親眼去看看,是哪些人敢如此口出狂言。
坐在馬車上的葉秋燕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她突然想起宮宴上池氏說的那一番話,她事後想過好幾遍,她與池氏明明不對付,她為何要處處誇讚自己?
現在她終於想明白了,合著這不是誇讚,這是在陷害她,想不到第一個出來指責她的不是父皇,而是民間的讀書人。
這些愚昧的讀書人,先前開設的城南錢就是壞在這些人的手中,而今她的名聲也要壞在他們手中不可。
馬車快速往會詩樓去,只是還沒到會詩樓,馬車就在中途停了下來,想不到大街之上,兩位讀書郎相遇,一言不合觀點不對,竟當街辯駁起來。
不入辯駁館,直接當街說起六公主自梳成婦人一輩子不嫁,是輕視容國天下男人。
古有入坤道的女道士,可守山中道觀一生清修,可不嫁,也有入尼姑庵清修聽經,可不嫁。
如今真是頭一回聽未出閣自梳成婦人一輩子不嫁,仍舊享受著紅塵的榮華和熱鬧,更是入朝為官成了三品吏官,掌管著天下的錢莊,這是何道理。
街坊百姓最近也被這傳言給鬧騰著,只要看到當街讀書郎辯駁這個話題,立即駐足觀望。
一時間街道上的車馬被堵住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還有更多的讀書人加入行列,各持己見,瞧著一場辯駁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散。
根本不用去會詩樓,就這幾位讀書人說的話已經將六公主給氣死,辯駁的重點都是她做得不對,帶壞了風氣,而為何辯駁,是有的認為她不能入朝為官,有的認為她該為攝政王真正的守節,便是入坤道。
葉秋燕聽不下去了,立即下令回府,倒是小看了池氏的這一番言論,不過是三言兩語,竟然能帶動全國男子抨擊她。
攝政王府,今日又迎來葉九昭出宮休沐的日子,葉九昭匆匆趕回來,正好趕上晚飯時分。
許謖圍著媳婦,夫妻兩人就像外頭的莊戶夫妻,一個做飯一個燒火,毫不違和。
葉九昭拉著梅姐兒的小手來到廚房外,無奈地看著兩個不干正事的父母,只好說道:「爹,娘,我想跟你們說一樁事兒。」
夫妻兩人這才抬頭看向門口的兒女。
池小悅停下揉面的動作,疑惑地問道:「啥事兒?」
葉九昭只好搬條板凳坐下,怎麼就把王府過成了農家小院了呢?
「皇上從戶部調撥了一批人去各處錢莊幫忙管錢,以後錢莊的錢和帳得分開,帳由六公主派人掌管,錢卻由戶部尚書派出的人收下。」
「皇上說這提議還是娘提出來的,可是真的?」
這……
池小悅只好簡單的說了自己在宮宴上的確提了一嘴,沒想葉九昭哈哈大笑,說道:「有意思,這錢莊一分為二,瞧著也不是肥差了。」
昭兒就為這事,說得如此慎重,不早在夫妻兩人的意料之中,既然是肥差,都不想放過對方,池小悅不過加了一把火,將這局面提前了,免得六公主賺了幾年的私房錢,再才反應過來。
葉九昭接著又道:「娘,皇上問我要不要接下錢莊管錢的重擔,如此也可以不必交給戶部,我接管後可以直接向皇上稟報。」
這差事不太好做呢,還得全國各地的跑動,池小悅和許謖都重視起來,就看昭兒是什麼想法了。
葉九昭見父母終於重視這話題了,這便說道:「我拒絕了。」
唉,那還說啥,不過池小悅也是不想昭兒全國各地跑動的,這錢莊才辦,不見成果,就見個個想來瓜分政績的。
昭兒不淌這渾水更好。
「娘,我志不在此,一點小錢而已。」
池小悅和許謖相視一眼,一頭黑線,一點小錢?可不是小錢呢,不過鑽錢眼裡也不是好事,瞧著這孩子志向遠大。
「娘,我想入中書省。」
葉九昭面色嚴肅的開口,不是在徵詢意見,而是直接做下決定,只是告訴父母一聲。
池小悅這就看向許謖,她知道劇情,知道昭兒非池中物,可是許謖身處朝中,他最懂朝中風險,他才能給些意見。
「晚兩年再說吧。」許謖開了口。
眼下的朝堂不太平,皇上恐怕不會在這個時候提拔昭兒,他將兵權交出來,可不是真的為了婚事,而是時勢所需,他成為許家家主,姑母選了她而不是他大哥,許謖豈會不知道這中間的厲害關係。
葉九昭卻是猶豫,鬱悶地說道:「我前不久看了那一場萬生中狀元為母親報仇的戲,我不想母親在京城裡被人說成莊戶出身,全憑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