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漢豫對著銅鏡看自己的長像,他怎麼看也不像皇上,除了他這一雙眼睛,他認為這不是因為長得像,而是因為眼睛裡的欲望和野心。閱讀
這樣的眼睛他在很多人的身上看到過,所以這也不算。
那他到底是誰?生父生母到底是誰?
然而他念頭一起,他很快變得冷漠起來,生父母是誰重要麼?他查這一些也不過是不想被靜妃利用而已。
周漢豫拋開雜念,再無心思待在這靜悄悄的府邸,轉眼翻牆出了府,往城西樓去了。
城西樓府中,昭兒今日上任顯然是不會出宮了,家裡突然少了一個人吃飯還有些不習慣。
晚飯時分正是萬家燈火之時,池小悅親自做了一桌好吃的,與青妹和孫氏在花廳里喝著小酒吃著小菜。
梅姐兒獨自坐在一旁,面前全是孩子愛吃的,倒是挺聽話的。
周漢豫算是聞著味兒來的,才跳到花廳屋頂,就聞到了有烤雞的味道,他面色一怔,咽了咽口水,當真有了對比,自個府上冷清,這兒卻是人間煙火氣。
廳中,青妹將自己繡好的手帕分別送給兩位好姐妹。
「來,班門弄斧,瞧瞧我的手藝如何,就是這一次送來的絲真是太好了,我都捨不得賣了。」
青妹這麼一說,池小悅這就拿來瞧,青妹的繡工很精巧,驚嘆道:「堪比宮中的繡工,說起來我還見過宮裡的繡品。」
池小悅說到這兒就想起當初被周漢豫強行帶去美嶺時,還在池家的小院裡翻出一塊撕下來的衣角,上面繡著周漢豫三個字。
池小悅想起以前的事,停了停,隨後將念頭拋開。
孫氏也表揚了青妹,一時間讓青妹好不開心,「宮裡的繡品我還真沒有見過呢,哪天也去瞧瞧去。」
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坐在屋頂的周漢豫很快想到姐姐當初說的他的官服,正是宮裡的繡娘做的,而那塊粗布料也是同樣的繡功手法。
就憑著這一點,靜妃在說謊,差一點兒被她矇混過去。
周漢豫啞然失笑,想他堂堂紫角衣統座,被個小小嬪妃給騙了。
什麼阿奴的故事,憑著這繡功,他的生母此時在宮裡,或者在某個角落裡,他只需要拿著他的官服去查一查,就能知道真相。
只是他一直都沒有往這心思上來,也因為姐姐的離開,而心中失落,更是沒有這樣的想法,差一點兒被靜妃給利用了。
廳里三人還在說著話。
青妹問池小悅,「悅兒,你當真能分辨這繡樣上的針法?就像認字跡一樣的那種?」
池小悅再次拿起她的手帕,便給兩人講解,「許是我對這個有天賦,比如青妹的針法,就一個明顯的特徵,穩中帶粗,不太仔細,表面是整齊的,再翻面,就緊了一些。」
孫氏仔細看,還真是,她記起來了,先前青妹給她做過一件衣裳,她當時穿上身就發覺針法上是有些不同。
誰知池小悅話落,青妹氣哭了,「剛才還說我的繡功堪比宮裡的繡娘,這會兒就來挑我毛病了。」
池小悅才反應過來,不想青妹生氣,接著說道:「那是因為我會看,你別說,宮裡的繡娘也有她們針法的特點。」
「莫看她們用針很穩,但若是拿幾件到我手中,我就能分辨是不是相同繡娘做的,這個叫天賦。」
池小悅頗為自豪,她前一世就因為這點兒天賦,才做這一行的,沒辦法這也是她的愛好。
青妹轉眼又笑了,「我不跟你爭,我要喝酒。」
孫氏哈哈大笑,三人喝酒吃菜,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而屋頂上的某人,聞著味兒去了廚房,將鍋里沒有裝完的燉肉給整了一碗走了。
池小悅去廚房時,就發現廚房裡來過人了,她很是驚訝,誰偷偷來一回,別的不偷,只偷鍋里的燉肉。
很快池小悅想到了周漢豫,偷吃完了,還敢不洗碗就這麼大大方方地丟在灶台上,膽子很肥。
青妹進來,也是看著好好的一鍋肉沒了,有些醉了她鬱悶地罵道:「哪個殺千刀的偷吃了——」
很快被池小悅給捂了嘴。
這些年紫角衣衛總是護在她的身邊,她是知道的,對於前身的這個弟弟她親近不起來,但是她是感激的,尤其上一次將她從牢里撈出來,也是多虧的他少受了些苦頭。
既然喜歡吃,那下次她多弄一些,想必回了京城也沒有家室,一個人吃了上餐沒下餐的。
跟著池小悅一起做生意的任氏和玉竹夫人,最近發了一筆小財。
從陵城運來的一批好絲線才在城西樓錦繡坊招商處分給商戶拿去賣,聽說當天便有鋪面賣斷貨了,正是玉竹夫人兒子開的布莊。
任氏跟著做的茶葉生意,茶葉本來就賺得多,這京城裡有錢人太多,都喜歡喝茶,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任氏頭一回發現這生意這麼容易做呢。
於是由任氏組局,邀了池小悅去戲樓,她要好好感激她一番。
池小悅帶上青妹去的城南戲樓,仍舊是四樓呂氏的房裡,幾人又聚一起了。
這一次任氏看到池小悅,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來。
玉竹夫人也跟著起身相迎,直接問青妹可還有絲線的存貨,她兒子當天才拿回去的貨,當天就被人買走,聽說買走的人正是宮裡的採買小官。
而且今個兒又來問情況了,似乎還不夠,還說這絲線好,若是還有直接給他支個信。
青妹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她也喜歡這一批的絲線,只好說道:「已經派人去陵城催了,這絲線好賣,便多做些出來送來。」
這一下玉竹夫人放心了。
任氏直接將池小悅拉到身側坐下。
主座上的呂氏反而看著幾人歡歡喜喜的,她獨自坐在一旁含笑喝茶。
「今個兒這一頓我請,夫人可不准跟我搶。」任氏直接看向呂氏。
呂氏點頭,「不搶不搶。」
很快一桌子美食上來,底下的戲台上唱的曲兒似乎不太應景,任氏朝夥計說道:「聽說戲樓包一場是一千二百兩銀子,去吧,給換個曲兒,喜慶點兒的。」
夥計一聽,連忙說道:「樓里有高沖中狀元的戲,這個挺喜慶的。」
這戲聽過幾回了,任氏立即看向呂氏,呂氏點了頭,就這麼安排上了。
頭回見到任氏這麼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