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謖聽到姑母這話,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與他說這麼多,還是想勸著他回許家去,他是不可能回去的。閱讀
「姑母是什麼意思?」
許謖今日才知道這私鹽的事,但是不是父親的意思,以及父親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可以自己去查,卻不必姑母插手。
許妃卻是面色冷靜的開口:「換掉你父親,你來當許家家長。」
許謖臉色一沉,冷聲道:「姑母已入皇室,皇上寵著姑母,在宮裡沒有宮妃敢對付姑母,可姑母到了這外頭,卻開始插手許家的事。」
「換家主也由姑母來定,那姑母就一定認為我當上了許家家主之位就會聽姑母的話麼?」
許妃看向侄兒子,看著眼前熟悉的侄兒,一年多前,她不過是給侄兒一封信,就能支使他放手燕北的軍務,跑來陵城。
明明一直以來姑侄之間沒有隔閡,侄兒也聽她的話,孝順她,可就是這一次來陵城,侄兒的性情變了,她現在說什麼都要與她做對,而這一切的根源都因為池氏。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話真是不錯,許妃雖不是母親,卻也是他最親近的長輩。
「所以謖哥兒是真的要捨棄許家的身份,看著許家抄家滅族?」
許妃的語氣也不好了,有些恨鐵不成鋼,也有些吃味,與池氏的這一兩年中,他可以捨棄這麼多年的親情。
「你養育之恩尚且未報,你便打算這麼放棄了身份,可是真要是許家倒了,你與池氏也不可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一樣的你們也得死。」
許妃說完,將輿圖收了起來,「既然你是扶不起來了,我可以直接找你父親,那就削去英國公的爵位吧。」
「至少這樣一來,還能保住整個許家,也權當謖哥兒這些年我是白疼了。」
許妃就要往外走,卻是走得極慢,眼看著人要出了書房,許謖終於叫住了她,她鬆了口氣,面上卻是不顯。
「姑母讓我回去當家主也行,我做上了家主之位,首先便是向皇上上書,建議後宮不得參政,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姑母所擔心許家造反的事,我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同時通過這一次上書,也讓滿朝文武看到我對葉家天下的忠心。」
許妃聽到這話,氣得臉都白了,手中的輿圖想也沒想地扔向侄兒,正好砸中許謖,許謖背著手站在那兒沒有動,任由臉上砸紅了一片,反而接著說道:「這不正是姑母的意思麼?」
「我這樣做,皇上必會相信我許家,如此也不必姑母來削我父親的爵位,畢竟他的爵位是用戰功換來的,而不是憑著姑母的寵愛而得到的。」
「姑母能讓皇上削我父親的爵位,那是姑母的能耐,但滿朝文武答不答應,那就要看姑母的本事,甚至整個葉家的天下,只要姑母有辦法弄到手,那也是你的本事。」
「只是有一點,姑母要是做了有違許家陷許家於不利的時候,我就會出手了,莫逼著我大義滅親。」
許妃看著有了怒意的侄兒,她原本含怒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剛才說削了她大哥的爵位,她怎麼捨得,她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這樣反而讓姑侄之間更加生分。
她本意不是這樣的,可是她沒辦法再解釋,許妃指了指許謖,便是轉身就走,許謖的話傳來,語氣卻是放軟了,「姑母真心疼我,就給我時間好好查一查我父親的事。」
「至於許家家主之位,上有父親讓位尚早,下有我大哥還是許家嫡長子,也是燕北大將軍,這樣的身份,姑母為何非要選中我?」
「我不過只想與悅兒平平淡淡地過一生,做個合格的丈夫,許家有我父親和大哥在,姑母大可放心就是。」
難得侄兒又說上一聲軟語,一口鬱氣憋在心中的許妃,一下沒忍住,拿手帕抹眼淚,腳步停下,回頭看向侄兒子。
許謖上前拿手帕給許妃拭去眼淚,溫言道:「姑母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我也極好,我記著,既然姑母心疼我,何不分一點兒疼愛給悅兒。」
「你不是希望看到我開心點麼,悅兒在,我就開心,許家的事我也不是不管的,有什麼事姑母可以跟我說,但是我決定留在陵城與悅兒過一生的想法也不會變的。」
沒想這一聲軟語又是為著池氏。
「關於孩子上族譜的事,我父親大概是會同意的,畢竟他老人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大哥身上,向來立長不立幼,所以我即使不娶京城貴女,也不會對許家有影響。」
「再說許家已經很富貴,姑母寵冠後宮,父親和大哥都是憑真本事立過功的,所以我再為了家族娶一房京城貴女,如此錦上添花,意義也不大,反而顯得許家權勢大。」
許謖又用手帕給姑母抹淚。
許妃聽著這話似乎想得通了些,倒也沒有反駁侄兒子的話。
等姑侄從房裡出來,外頭周漢豫已經不在了,只有岳可欣等候在石階前。
岳可欣看到從屋裡出來的許謖,心頭有些擔憂,低著頭不敢上前。
許謖朝岳氏看去一眼,語氣略顯薄怒:「岳二姑娘有點能耐,轉眼成了我姑母身邊的貼身下人。」
許謖的目光收回看向許妃,「姑母向來精明,所用下人都是幾經篩選,但這一次用人,卻是未經考慮。」
許謖的話在許妃心頭還是有分量的,許妃立即看向岳氏,眼神示意她退下,岳氏趕忙退下了。
許妃語氣淡淡地接了話:「不過是來美嶺的跑腿下人,用不了幾日,何況她還是罪人之身。」
許謖見姑母沒打算重用,也就不再多問了,心裡想著悅兒,這就朝許妃行了一禮,匆匆離去。
一行人在孔府落腳,晚飯時,卻是坐在一起吃的。
只是這一次,那個曾經看不起池小悅的貴女,而今卻是站在了許妃身邊成為服侍的下人,而池小悅帶著葉九昭卻是坐在許謖的身側。
一桌子好菜,母子兩人的確早已經餓了,這逃了一日一夜,又是犯困,又是挨餓。
一桌子的海鮮,新鮮捕撈上來,許謖給池小悅剝著蝦,給魚肉剔著骨,便是一旁的葉九昭,也是下意識地將自己吃著好吃的魚蛋送到了母親的碗中。